第1章 鬥棋(1 / 2)

“馬八進七!”一枚棋子“啪”的一聲被挪到了棋盤上的另一個方位,圍觀眾人不禁一片嘩然,一位秀才模樣的中年人讚道:“妙啊!此招以守代攻,對方已然進退不得,騎虎難下了!”周圍眾人紛紛點頭,又有人說道:“‘狐公子’真乃棋道奇才,竟能同時和一十六名高手鬥棋,此等心智棋力在我遼東州也是聞所未聞。”有人附和道:“是啊,我等能親觀此戰,也是幸甚了……”

東川縣象棋之風盛行,上至耄耋下至稚童,人人喜好下象棋,此地正在進行一場規模宏大的精彩鬥棋,空地上並排豎立著一十六張鐵質大棋盤,上麵的黑紅兩色棋子均用磁石打磨而成,吸附於棋盤之上不致脫落,便於眾人觀看,此時棋盤上紅黑雙方正廝殺得不可開交。

隻見十幾個店夥計來回奔跑於後麵的酒樓和棋盤之間,他們跑到棋盤跟前便挪動一步棋子,把鬥棋雙方的棋路演示給眾人,人群不時發出陣陣驚歎,顯然是有一十六雙對手正在樓中對弈,店夥計挪動完棋子便又急忙跑回酒樓。

東川縣最大的酒樓——醉忘樓,此樓占地廣闊,上下四層,雕梁畫棟,簷角斜飛。大門左右兩邊掛著一副木刻楹聯,寫道“但願長做此樓人;千杯縱飲忘修真”,門楣上懸掛一個橫匾,寫著“醉忘樓”三個大字,銀鉤鐵畫,龍飛鳳舞。一望而知,這座酒樓的主人胸有錦繡且經營有道,此時醉忘樓門前被圍成了一塊空地,空地周圍已經聚集了大量的圍觀者。

醉忘樓的四樓,平時很少有人可以有幸登臨,此時酒樓窗戶四麵大開,清風穿樓而過,憑窗觀水,好不愜意。樓中央處擺著一張碩大的紫檀木酒桌,桌上酒菜齊備,對坐著兩個人。一人是個身材矮胖的中年人,身著錦緞華服,圓臉含笑,一團和氣。此時他正挾起一隻糖醋大蝦往口中送去,搖頭晃腦的嚼起來,吃的汁水淋漓也渾然不覺,一副陶然的樣子。他繼而端起酒杯仰頭自飲了一口,瞥了一眼對桌之人,開口笑道:“公子,這回可是讓老周刮目向看了,以一戰十六,你就要開我東川縣的棋道先河了。”

對桌之人赫然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一身藍衫,頭發高高的束著一束馬尾,一雙鳳目,眸子清澈而又深邃,眉似刀裁,鼻梁挺直,唇紅齒白,俊朗之外又透出一股勃勃英氣。他右手支頰,不動聲色的偏頭望向窗外,左手食指有節律得敲擊著木質桌麵,並未理會矮胖男子。

又過一陣,樓下其中一盤棋上的紅子的老帥被黑子團團圍住攻打,眼看已經無力回天,不一刻從樓上緩步走下一位中年書生,他停在樓前頓了頓,一聲歎息走入人群消失不見。人群中有人喊道:“快看,是史秀才,他竟然第一個敗下陣來!”一位老者歎惜道:“此人中路炮五進六已是敗招,能和狐公子周旋到現在已然不易。”老者身旁之人紛紛點頭稱是,此時一個年輕人忽然說道:“隻是可惜啊,你們聽說了麼?此次雲家大開宗祠,測試雲家這一輩年輕子弟的靈脈,測靈石竟然對狐公子毫無反應,他竟是個無法修真的體質。”言罷幸災樂禍之情溢於言表。

“哼!你懂什麼?”先前的老者開口斥道:“我們東川縣的測靈石隻能測試木火水金土五行靈脈,一些特殊的罕見靈脈體質根本測試不出,狐公子若不能修真,他是如何修煉出真氣的?”之前的年輕人不禁麵紅耳赤,急道:“罕見靈脈?百年難遇,我從未聽說過有誰具備,偏偏東川縣就出了一個?”

倆人正要爭執,卻聽人群中一陣嘩然,隻見從醉忘樓中又走出一位中年漢子,他來到樓前回身對著酒樓一抱拳,開口說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風。”說完轉身施然走入人群,倒也灑脫。

此時正值初夏,日頭漸上三竿,天氣炎熱的起來,但眾人的觀棋的興致卻絲毫不減,周圍的商販也更加賣力的吆喝起來,一時之間醉忘樓前人聲鼎沸,好不熱鬧。此番鬥棋從清晨開始到現在已有小半日的光景,陸續有人落敗從醉忘樓走出,黑棋卻一直保持不敗的戰績。

此時醉忘樓內一樓、二樓都已被清空,平時專門供達官貴人宴飲的三樓中一十六間包廂全部房門大開,每間包廂裏麵都坐著一位弈者,這些人有男有女,或老或少,他們凝神盯著棋盤,神態各異,或緊皺雙眉,或搖頭歎息,或呆若木雞。怪異的是棋盤對麵空無一人,竟不見他們的對手,每間包廂裏都隻有一人和一張棋盤。原來三樓和四樓之間竟然也有十多個店夥計在來回奔走傳棋。樓下眾人隻知狐公子同時和十六位高手鬥棋,卻並不知他竟是全憑記憶不看棋盤在下盲棋!如果此事傳出,不知又要傳出何種誇張的傳聞了。

“八號,車四平六。十二號,炮六進八。三號,馬八退六。”一連串清朗的聲音從藍衫少年口中傳出,頓時有三個店夥計領命跑下樓去。矮胖男子笑眯眯的說道:“看來公子是成竹在胸啦,我老周這就準備慶賀公子旗開得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