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蠻人的戰鼓又一次響起了。幸
存下來的親衛軍將士們紛紛回過頭去,黑暗中,他們能看到的隻有蠻人點起的火光,焦黑的人頭骨在火中被照得透亮,那是他們死去的兄弟,亦是蠻人殺敵的榮耀。他們再向那座山頭看去——它依然空空蕩蕩,仿佛從沒有人來過。
“走了。”
不知是誰了這麼一句,平平淡淡地了這麼一句,所有人便都背起兵器站了起來。他們許多人的兵刃都已經斷了,卷刃了,拿不起來了,他們便取了戰死的袍澤的刀槍,一步一步,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葉
止拖著狂刀走在最後,他看著自己的兄弟們一步一步地,頭也不回地踏進鬼門關。
他們走出了破碎的古城牆,暴露在火光中,其中一個人舉起了刀,是韋不平。又有一個人唱起了歌,是王勝安,但他唱歌從來不在調上,範一凡接過了他的歌,用大刀擊打著他缺了一個角的盾牌,迎著蠻人震耳欲聾的戰鼓聲,大聲唱了起來:“
三千裏蒼山作證,九
萬裏征途縹緲。黃
沙!黃沙!黃沙!故
土!故土!故土!
我輩生死相依偎,
血灑英魂歸故裏……”這
不是西境骨道關的軍歌,而是左駿候最為仰慕的“軍神”叢如飛部隊的軍歌!左駿候坐鎮骨道關後,從不準自己的將士們唱這首歌,他常:你們配嗎?唱這首歌,你們這些兵蛋子配嗎?等到了戰死沙場的時候,兔崽子們夠了資格,再給我開嗓!
如今,他們夠資格了。
聽到這戰歌聲,蠻人的鼓聲一時居然頓了。這樣的距離,這樣的高地,本是蠻人投槍收割的大好機會,他們回頭望向自己的大將異琅思魍,但“血狼”的手勢並沒有變。蠻人最重勇士,這樣的猛士,即便是三國人,也配用斧頭來殺!鼓
聲更猛烈!歌
聲更嘹亮!黃
沙飛舞,這段回憶到了這裏,也愈行愈快。師之然看著身著骨道關的銀色盔甲的戰士一個一個淹沒在蠻人軍隊的洪流之中。這一次,“血狼”終於看出他們根本沒有援軍,所有部隊傾瀉而下,就連他本人也揮舞大錘,身先士卒,即便貴為部落將領,他也以與這些人搏殺為榮。
蠻人本就比三國人強壯許多,此時,人數更是數十倍之眾,勝負根本沒有懸念。西境的將士們戰直最後,便隻剩韋不平,葉止與傻蛋兒三人。
韋不平一柄長槍是特製而成,除了手握的三寸地,其餘地方皆是兩麵開刃,宛若一柄巨大的鐮刀,揮舞之間,竟令十餘個蠻人不敢向前!但他身上已是多處負傷,揮舞著巨槍有極耗體力,眼看著就要堅持不住了。
葉止飛身想要去救,無奈與他對陣的,正是“血狼”異琅思魍!那一柄大錘相比狂刀起來毫不遜色,鼓聲隆隆,狂刀呼嘯,兩人一時間竟不分上下!異琅思魍口中連連大吼,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欣喜,他難得遇到對手,當然要打個痛快。蠻族軍隊將他們兩人團團圍住,但沒有一個人出手,隻是看他們二人生死相博,困獸之鬥。另
一個就是傻蛋兒,他似乎真被嚇傻了,縮在後麵一動不動。這黑燈瞎火的,什麼也看不清,就連蠻人也以為他是一具屍體,真就從他身邊走了過去,毫無察覺。一直到親衛軍的戰士們都死得差不多了,這才發現這兒還有一個隻顧著發抖的胖子,一下便圍了過來。傻蛋兒更是嚇得不會動了,兵器“啪”地一聲脫手掉下,抱著頭,引得周圍的蠻人們連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