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北賢。
我是個純粹快樂的孩子,直到看著母親死去,看著父親走進監獄,世界晦暗一片,純粹的快樂再也不會有了。
我親口指證了父親李誌,我是真的恨他。
後來我長大一點,更恨餘少棋。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窮追不舍的男人,我和爸爸媽媽會永遠幸福下去。
我恨那個叫眉瑰的女人,她得不到的幸福,就報複給了我媽媽。
我病了,病的很嚴重,無數次夢裏媽媽倒下那天,鮮血染紅了我的手指、胸口、臉頰,她突兀的睜著眼睛,被父親和眉瑰裝進了麻袋裏。
我討厭睡覺,因為閉上眼睛就能撞見噩夢,我像個啞巴,無視任何人靠近,對世間所有東西都失去了興趣,我反複弄壞餘少棋的東西,上小學整日免不了鬥毆打架,常常弄壞了衣服,帶著傷口,餘少棋管不了我,他可能覺得像個死人,說我精神有問題。的確,我是一個瘋子。
他能做的就是拋棄我,像拋棄他自己的女兒一樣的。八歲那年小姨把我送去了鄉下,一看見餘卿傾,我就想殺了她,想把她剁碎,她該死,她是餘少棋和眉瑰的孩子。
爺爺叮囑我,不要說破一切,讓我安心在這裏生活,他當我是親人,跟餘卿傾一樣。
我討厭她。
我咬過她。
但是她對我很好。
餘卿傾真的以為我是她的弟弟,她寵愛我,遷就我,陪著我上學放學,陪著我寫作業,她告訴了好多有趣的事情。
漸漸地,我不想討厭她了。
但不代表我忘記了恨她。
她用崇拜的眼神聽我彈琴,她做飯守著我吃完,她偷偷攢下錢給我買樂譜,她陪著我入睡,看見她的笑容我莫名的安心,我的生活離不開她,而她說我是上帝送來的禮物。
我開始明白自己時,是林曉七溺水那一天,那天晚上我聽到了門口大嬸的聲音,她說掉進河裏的好像是餘卿傾,我幾乎快瘋了,我害怕,我不想失去她。
於是我拚命跑,我忍住崩潰,看見她活生生在我眼前時,我萬幸:還好不是她。
我抱緊了她,那一刻我明白,我早就摒棄了仇恨,我是接受她的。
那時候餘卿傾很消極,申英把責任推給了她,在靈堂出手傷了她。
我進門就看到她倒下,再一次崩潰,我慌亂的抱著她衝到醫院,那一天我差點掐死申英。
還好,她沒事,她醒了,但是她沒有了長發。
她不肯回家,我偷偷跑去縣城躲在校門口等待,從早晨等到傍晚,我看見她一個人走校門,在小賣部買了一瓶礦泉水,一個麵包。
我悄悄去過好幾次,她總是一個人進進出出,我心疼她。我想念那個無憂無慮的餘卿傾,她必須重新快樂起來。期末那天我們見麵了,她抱住了我,叫著我的名字,心就被填滿了。
她真的重新快樂起來,是因為我在身邊嗎?
我們有一個秘密基地,山穀下隱秘的冰湖,那裏真漂亮,我第一次發現這地方時,就想帶她去了。
餘少棋讓小姨接我回去,在南京有我和我爸媽曾經生活的房子,那裏是我一個人的家。我不想走,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根本不是爺爺和餘卿傾的家人,這裏不是我的家。
我們告別的時候,餘卿傾哭的很難過。我發誓,我要努力學習,跟她考上同一個大學,繼續在一起。
回了南京,還是忍不住想見她,我去求小姨,拿錢給她為我買機票,千裏迢迢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