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隱忍(一)(1 / 2)

我暗戀一個人,他是我表妹的丈夫,這是罪惡的,我知道。

每天罪惡感像蔓藤一張緊緊捆綁著我,喘不過氣來。可是接近他的欲望也如餓久的水蛭一般,時時啃食著我節節潰敗的理智。

於是,我在暗戀的漩渦裏,沉淪了。

現在剛過了中午,我拎著保溫瓶進了表妹的病房。此時,葉致遠正用毛巾細細擦著她的腳踝,陽光穿過他的頭發,灑下一地的溫暖。

我放輕了腳步,走過去:“喝點兒骨頭湯,我媽剛熬的,味兒特好。”那其實是我熬的,豆大點兒的火苗細細燉著,整整弄了一個上午。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繼續小心拿著表妹的腳踝擦著,道:“你先放下吧,我先給欣欣擦好身子。”

他叫她欣欣。我們明明認識得更久,他一直“鍾晨、鍾晨”的叫我,卻叫她欣欣。

我放下保溫瓶,坐在對麵看著他。這個男人永遠都是一張不溫不火的臉,做事細心又穩妥。表妹躺了快三年了,身上卻一點兒褥瘡之類的東西都沒有。走近她的身旁甚至還能飄過一縷淡淡地幹爽的味道。當然,那絕對是葉致遠嗬護的結果。

直到擦完表妹的最後一個腳趾頭,他終於放下了厚厚的毛巾起身,蓋好她的被子。起身去水池邊,到了水,洗好毛巾,又洗了洗手,才緩緩走到我身邊坐下。

我給他乘好骨頭湯,小心遞過去,囑咐著:“裏邊兒還有點兒薑絲兒,你要是不愛喝就挑出來。”知道葉致遠對味道重的東西總是不自覺排斥。

他不在意地揮揮手,才喝了一口湯,就抬起頭對我說:“下午法院有個案子要開會,估計要晚幾個小時,你幫我看好欣欣。天氣幹,每隔兩個小時往她嘴唇上點些水,記得手要輕。”

“知道,知道,你放心吧。”我有點不耐煩。

他似乎還想說點兒什麼,卻被我的樣子堵了回去。最後有點兒無奈地笑了:“麻煩你了,大姨子。”

大姨子?當然是大姨子還能是什麼。

沒吃多少,他拿外套就匆匆離開了。

他工作其實特別忙,律師隻要管好辯護人就好,可是法官卻要顧忌各方麵人的狀況。

自從表妹出了事之後,他的生活就是三點一線了。法院、醫院、還有那個隻是睡覺和換衣服的家。

他這人本就不愛應酬,現在心愛的女人沒有意識地躺在床上,以他的性格確實可以料想得到,除了日日夜夜守著她,也不會去做別的。

我看著兩眼緊閉躺在床上的表妹,心裏一陣酸楚,回想起先前的她多麼絢爛美麗,現在這副樣子真讓人看著不忍心。

其實,今天我過來是傳話的,大姨,也就是周欣的母親讓我勸林致遠和周欣的離婚事宜。這幾年,他做得夠好了,家裏人看得都覺得有愧於他。畢竟,他還年輕,還那麼優秀,離了再找一個比表妹好上百倍幾倍的人也是很有可能的。

可是,我知道在他心裏表妹是什麼地位。她們一定沒見過,他和表妹第一次成雙站在我眼前時,那種眼神。波瀾不驚的他,第一次有那樣異樣光彩的眼神。

我伸手撥開了表妹額前幾根頭發絲,心裏嫉妒的要死。好幾次手伸到她的脖頸上,真是恨不得掐死她,可是很快又鬆開。

如果表妹死了,葉致遠該多傷心。

可是,每天看著他這樣為表妹無怨無悔地付出,我有多傷心。

我真的是為他著了魔。

如果我可以早點愛上他,如果我沒有讓他和表妹相識,如果沒有劉浩聰那個混蛋,該多好。我可以追求他,瘋狂地追求他。每天堵在他家門口,請求為他做好吃的,請求為他洗衣收拾屋子,甚至扒光了衣服不知廉恥地勾引他。

我那肮髒齷齪的愛在陰暗的角落裏,恣意瘋長,早已不受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