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殺馬特人群是...很特殊的一個群體。我們會年少輕狂會因為缺少關注與存在感而做出這種行為，但是這一切終究是不理智的。”胖子閉上了眼睛，“我們可以為了自己所堅信的去拚搏，可以很快地將想法付諸行動。我們想到哪做到哪，所以我們的時代結束得很快。”
“現實、金錢限製了人們很多東西。在我二十歲的時候我突然發現這麼做是不行的。我曾經可以東拚西湊地過上不錯的生活。我可以在談戀愛的時候不花多少錢就能夠讓我和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充實。”胖子想必是看到了我和阿清有感而發吧，“可是到了成年的時候，到了我必須開始考慮成家立業的時候，一切就不一樣了。我需要節省開支，需要把過去的債務記下並逐一還清。沒有女孩會願意坐著你的自行車兜風，很多人發現了時代在變化。他們退出了。”
胖子一口悶完咖啡：“曾經一起聊天聊得很開心，一起在某個廣場跳跳舞玩玩其他的什麼。我們可以無憂無慮地享受生活。但人是最容易改變的，當初的人們一眨眼就都散了。兄弟們各奔東西，為了生計去更苦更累的崗位奮鬥。去學習知識，去吸收經驗，他們可以很快地改變自己。”
“從小我就比別人慢。我寫作業寫到很晚，上課總是讓老師講得慢一點，我沒有一個靈活的頭腦。”胖子換了個姿勢，“等回過神來，群裏隻有一些陌生人和新人了。一個龐大、有幾萬人的群很快就充斥著我不懂的東西了。”
“在我還把思想停留在娛樂就是打牌的階段時，群裏多少人都開始談論起網絡遊戲，沒有人陪我玩這些紙牌遊戲了。在我把觀念保持在熒屏上的都是娛樂界大咖時，一大群人討論起了哪個主播好看，哪個主播遊戲打得好。”
“太快啦。”胖子歎了口氣，“殺馬特的主要人群早已散場啦！該回工地搬磚的回工地，該回農村種地的也都回去種地了。生活總是壓迫著每一個人，人活在世上不過就是為了維持個生活而已，但是人有欲望啊。有了欲望就該承受更大的擔子，所以人活著很累。”
“潮流就是這樣的吧，隻不過是一個時代的曇花一現罷了，若是不涉及金錢的時尚根本長久不了。”胖子歎氣，這是他第三次歎氣了，“現在的網紅憑借什麼如此火熱？憑借的是一口青春飯。除了幾個少數的主播以外，你看看還有幾個主播能夠火個十年？身體狀況，新崛起的後生，社會和家庭的各種阻力，這些都要求人要回到一個常態啊。有多少傳奇是‘被成為傳奇’的？生活啊，總會有結束的那一天。”
“你們當初聚集這麼多人，沒有想到什麼賺錢的方法嗎？”我問。
胖子一搖頭：“殺馬特創立之初就不過是一群中二病的少年想了個潮流的法子罷了，靠什麼賺錢？那時候又沒有直播又上不了電視台的。最終還是會被迫趟進社會這個大池塘的。”
“沒有直播間自己創一個不就好了？”阿清的想法很天真。
胖子搖頭笑著說：“娛樂當初可不像現在這麼火爆，當初的娛樂圈可以說屬於那種專業的人才，哪是我們這種人能踏得進去的圈子？再往前推，放在改革開放之前，娛樂不過是供大家勞動後欣賞用的東西罷了，無論是唱唱跳跳還是專業表演都是生活中的插曲罷了。現在？嗬嗬，見到一個娛樂圈的人怕是比見了國家大人物還要高興。這一切的改變都隻發生在這幾十年裏，為什麼？因為世界是這麼的不可預知，是這麼的出乎預料。”
“當初的我們哪裏想得到這種點子？就算想到了我們這群沒有後台，沒有才能的人又憑什麼創建？殺馬特是一份談資，也隻能是一份談資，不要說是藝術，不要說什麼潮流。”
我點了點頭，雖然很多話我都不是特別懂，但是他說得也算很有道理了。
“好啦，言盡於此，我先走嘍。”胖子抓起身邊的相機就想走。
我連忙叫住他：“你現在在做什麼？是專業的攝影師嗎？”
他回頭一笑：“是一個群裏的後生有門路開直播，我過去幫他們拍攝一下而已。我是個開理發店的，店不大估計你們也找不到就不說地址了。行了行了，小兄弟我們有緣再會嘍！”
肥胖的身軀扭著下了樓，我和阿清對視一眼，我看到她眼中的迷茫，應該是沒有聽懂，畢竟話這麼多她懶得聽吧。至於我倒是全部聽進去了，但我現在的眼神中有什麼呢？
隻有阿清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