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死了……
連苼的話不停回蕩在耳中，像是奪人心魄的魔咒，把人推向深淵，無法解脫。
我大叫：“不，我不信。”
我疾忙起身，正想往外走，一下被被連苼拉住手，她輕輕開口，像是開啟彌摩的永恒黑暗，緩緩說道：
“王爺剛到安定關就被北狄人突襲……全軍覆沒。”
“阿溫，已經死了一個月了。”
全軍覆沒……
阿溫，他不是屢戰屢勝嗎？這樣一個戰神，為什麼會是全軍覆沒。
不， 他本無心戰場，他的家被我，被楚恒，被連苼，被魏國那些人毀了。他是求死。阿溫，他是懷著怎樣的絕望走出安定關的啊！
我頹然坐倒在地，再也沒力氣動一下。
連苼神色複雜，目光閃爍許久，才找到一種合適的情緒，憤恨地說道：
“我爹、楚恒都被王爺殺死了，現在他也死了……我來找你，就是想讓你跟我一起承受這些痛苦……我恨你，你知道的，甚至我恨著王爺，我本想著跟你說了這些，我心裏會舒服，至少有人比我更痛苦。”
“……你現在舒服了？”
“沒有。我說了，除了讓自己再痛一次，痛得更深，再無其他。你這種人，根本我指的我恨，王爺……他也算了吧，他才是最痛的那個……恨人，也是件痛苦而的事呢。”
“走之前，再告訴你一件事。我孩子生下來就死了。也許是報應吧，我手上沾了你孩子的血，老天也同樣讓我遭受喪子之痛。”
“這些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
“你……”連苼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走出門外，站在院門口的時候，她說道：“王府，那畢竟是王爺的家，要是你想回來，我不會攔你，你知道我不屑跟你爭的。”
我還是搖搖頭，笑道：“那裏從來都不是阿溫的家，我也再沒有家了。你走吧。”
尾聲
我靠在門上，看著天邊映出的紅光，恍然一笑，原來，這不是喜慶的紅，是鮮血的紅。
天上開始飄雪，不知這寒雪在百裏之外埋住幾人，可有雪花願為阿溫遮擋風霜？
冷月高掛在如霜的寒霧上方，夜色彌漫中美得哀豔，寂靜又荒涼。河水汨汨的流著，這麼多年來從未停止。一滴淚劃過臉頰落入河中隨即與河水融在一起，曾幾何時，我在這河邊遇到了他。
我手中握住阿溫給我的那束發‘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環佩叮咚如玉質的順著河水飄來，輕輕道：
“阿溫，你還不回來麼？”
“我知道，你是在怪我。你這般守護我，我卻始終不懂你，可是現在我懂了，你的心願、你的委屈、你的執著……我都懂了。阿溫，這一次，換我來守護你，守護我們的家。”
良久，微風中送來一絲猩紅的味道像是回應，久久不散。
“阿溫，莫怕，前路遙遙，我來陪你。”
身體浸入一片冰涼，寒夜寒水侵人重，我等了許久，終於在一片冰冷之中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手中結著薄繭的溫熱，清亮的眼睛……這是我的家，這麼多年，終於找到了。
這一次，我會好好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