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一個動詞，需要我們去做，而不是僅僅去感受。（Love
is a verb,
it\'s
something
we should
do rather
than
fe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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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璟下午四點下課，正和陸震往公交車站走，就接到言雪虹的電話，“小璟，下課了沒？趕緊回家，你奶奶和林暄奶奶為了你吵起來了。”
言璟聽了這話後，在路上一直心神不定。回到家，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言奶奶一直對言璟不甚滿意，覺得她處處不如言麒，更不會把她和才能出眾的林暄放在一起比較和談論。言璟考到J大那年，她逢人就說：“姑娘就是姑娘，沒男孩厲害啊。我家言麒考的那學校，要六百多分呢，聽說學校在全國都排的上名。姑娘沒用啊，她媽媽說就剛好上了個一本線，讀的也是本省的一本學校。”相熟的朋友覺得她偏心，會勸幾句：“你們家孩子都算厲害咯，姑娘起碼還是個一本。有這成績，要知足，別要求太高了。我們家的幾個，讀完高中就去打工了。”甭管別人怎麼說，言奶奶就是不喜歡言璟，更沒想到，林暄會愛上言璟，甚至兩個人還訂了婚。
言璟小叔在Q市開了兩個廠，專接外國的訂單。訂婚當日，工廠要向英國那邊交貨，所以沒來得及趕回C市。周一，事情都辦妥了，才開車送言奶奶過來。她一到林家，就開始數落言雪虹的不懂事，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也不早點通知她。林暄奶奶看不過去，就跟她吵了起來，還說自己早就相中了言璟當林家的孫媳婦。
言璟一路奔回家，開門後，聽見言奶奶在喊：“你說說看，小璟哪一方麵好了？哪裏配的上暄暄了？”
林奶奶撐著腰回她：“好，那我就好好說一說了！這孩子長得漂亮，做事做得好，對長輩又非常的孝順。我在這住過一段日子，想出門，她都會陪著我去。聽我說話特別有耐心，不會嫌我煩。去商場逛，上樓梯下樓梯一直扶著我。過馬路也會緊緊牽著我的手，擔心我的安全。我自己兒子都做不到這麼細心！”
言奶奶想起自己生病住院的日子，言璟周到的照顧，對林奶奶的話很難反駁。就吞吞吐吐地說：“那，暄暄畢竟是出過國留過洋的人，現在還開公司當老板。小璟那學校又不怎麼樣。而且，林博好歹也在官位，兒媳婦樣樣不出彩，別人是會說閑話的。”
言璟換了鞋，站在客廳裏喊，“奶奶，我回來了。你們怎麼吵起來了？開開心心、和和氣氣的，多好啊。”
林奶奶咚咚地跑過來拉她的手，對著言奶奶說：“我孫媳婦回來了，我懶得跟你吵。誰敢說我們家的閑話？！”言璟憋著笑，滿臉笑意地說：“奶奶，你今天在家做了什麼呢？”
林奶奶摸著她的手，慈愛地笑，“今天去醫院檢查了下身體，都還挺不錯的。可是，一回來，就不開心。”邊說邊斜眼看言奶奶。
言奶奶也走上去，抓住言璟的另一隻手，問她：“小璟啊，你在學校要好好讀書，以後考個研究生吧。要不怎麼配的上暄暄？”
言璟有些傷心，臉色暗了下來，低聲地回答：“我是想直接考老師的，不過現在教師門檻高，讀個研究生是會好一些。”
林奶奶掃開言奶奶的手，憤憤地說：“考什麼研究生啊？暄暄自己也就是大學畢業，說什麼配不上，都是屁話。”又微笑著看言璟，“別聽你奶奶亂說。”
言奶奶是看什麼都不順眼，發現言璟穿的是一件灰色的貼身毛衣裙，心裏也不舒服，“小璟，你昨天才剛剛訂婚，怎麼今天穿這麼暗的顏色啊。要按咱Y城的規矩來，穿大紅色，喜慶。”
言璟上下掃了掃自己的衣服，不理解地說：“這衣服是林暄給我買的，我挺喜歡穿。而且，我沒有大紅色的衣服。”
林奶奶用手摸了摸她衣服的材質，很滿意地說：“應該是羊毛的，含量也不低。暄暄給你買的，肯定是舍得花錢的。”
言奶奶還在說：“好看什麼啊？明天就去買過幾件顏色鮮豔一點的！”
林奶奶生氣了，“衣服當然要買，別說我們林家小氣，都不給新媳婦買件好衣服。明天奶奶帶你去省府二路的精品店，多置辦些冬裝。羊絨大衣，桑蠶絲棉衣，都要買！”最後一句話，是鼓著臉衝言璟說的。
言璟被兩個奶奶夾在中間，不知道該回應誰說的話。那兩位老人抓緊了她的手，各說各話，聲音還越來越大。她把眼睛往上翻，吐了口氣，吹起額頭上的幾根碎發。
好在這時，言雪虹帶著豆豆回家了，拯救了她。豆豆跑過來喊太奶奶，還抱著林奶奶的腿不放。總算，老人家忘卻了鬥氣，開心地帶著曾孫子去陽台洗手了。
言璟剛鬆一口氣，言奶奶趁機說了件事，“小璟，林家這裏住不下。我晚上跟你們回城北住。”
言璟晃了一下，腳都快站不住了，眼前飛過一群烏鴉，在心裏說：“好衰。”她表情僵硬地說：“奶奶，我先去幫姑姑做飯。”先溜之大吉再說。
忙碌了一個小時，當她把飯菜端到餐廳時，林暄也下班回來了。看見她係著圍裙，低頭溫順的樣子，走過來從後麵抱住她的腰，柔聲說：“老婆，辛苦了，做了什麼好吃的？”
言璟沒轉身，直接撇了撇嘴，下巴指向飯菜的方向，“你不會看呐。”
林暄握住她的雙手，親在她左臉上，笑著說：“不用看，你做什麼，我都喜歡啊。”
言璟轉過來，把雙手架在他肩上，在他頸後交叉，身子靠在椅子上，說：“親愛的老公，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我的奶奶，你的外婆，說今天晚上跟我們回城北住。”
林暄果然也沒站穩，頭晃了幾圈最後定住，表示被shock到了，張大嘴說：“哦。哦。哦。”
言璟嗬嗬的笑，用手去托他的臉，左右搖了搖，“想辦法啊？”
林暄笑：“隻能見招拆招了。”
言璟沉重地垂下了頭，靠在他胸前，深深地歎了口氣。
言雪虹洗好手，從廚房裏走出來時，看她鬱悶，笑著安慰她：“你奶奶要做什麼，都隨著她，別跟她吵架就好了。老人家最多不過說幾句，反正你們婚都訂了，不用擔心會出別的岔子。”
林暄堅定地看著言璟點點頭，表示對言雪虹說法的認同。言璟隻好暫時接受了這個情形，解下圍裙，去喊兩位老人家吃飯。
還好言奶奶吃飯時不愛說話，還算平靜地吃完了晚飯。
但是，晚飯一完，兩位老人就拉著她去精品店買衣服。一個鬧著要買羊絨大衣，一個喊著要買傳統的紅色棉襖。言璟的頭都要大了，最後隻好折中妥協，去了一家複古風格店，買下了一件米黃色的真絲棉麻開襟衫，衣緣上還有白色的狐狸毛。衣服上的手工繡花十分精美，裏麵的夾層又是百分百的桑蠶絲，林奶奶滿意極了，一直說：“這衣服材質真是好，摸起來柔軟細膩。小璟啊，以後別舍不得花錢，穿衣打扮要有檔次。”
言璟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一個勁地點頭。
言奶奶摸了摸衣服上的盤扣，也很滿意，“我們那時候結婚，要是能有一件這樣的衣服穿，真是太體麵了。你姑姑結婚的時候，我給她做了一身紅色的棉襖，不知道還在不在。如果還在，你就拿出來穿。這婆婆傳給媳婦，是有這傳統的。”
言璟心抖了好幾下，無法想象穿著八十年代初的紅色棉襖去學校上課，會有怎樣轟動的效應。林暄在一旁看了很久，見她在白色狐狸毛的襯托下，皮膚顯得更嬌嫩，擁住她，安慰地在她耳邊說：“你穿這件，很漂亮。我都舍不得讓你穿著去學校了。”
言璟心情瞬間明朗了，輕輕地蹭在他臂彎，笑意掩不住。
兩位奶奶見他們這麼恩愛，也忘記了要吵架。
把林奶奶送回家後，林暄載著言璟和言奶奶，回了城北那邊。
到家後，林暄帶奶奶去洗澡，言璟則麻利地在隔壁房間鋪床。老人洗完澡走到言璟他們房間，看見他們床上隻有一床被子，就問：“小璟，你們應該還有別的被子吧？”
言璟不明白她的意思，回她：“當然有啊，奶奶，你還要被子嗎？”
言奶奶指了指他們的床，說：“是你們需要。你和林暄還沒正式結婚，而且你還在讀書，睡覺最好還是分開睡。”
言璟再一次被shock到，苦著臉說：“奶奶，我怕冷的。我不想一個人睡一個被窩。”
“那你以前那麼多年都是一個人睡，還不是過來了。”言奶奶飆出一句話。
言璟幾乎要給她跪了，悶悶地去取了床新被子，放在床上。不過，心裏想著的是，等奶奶走了，就把被子扔在一邊。
可是，極品的言奶奶才不會這麼簡單放過他們。夫妻二人沐浴後，剛躺到被子底下，言奶奶就直接推開門進來了。看見緊緊抱在一起的兩人，很生氣地說：“小璟，你真是越大越不聽我的話了。剛才的那床被子呢？”言璟指了指梳妝台旁的沙發椅，“在這呢，我馬上就換。”
言璟從被窩裏爬出來，把被子抱過來，放到床上鋪好，重新鑽進了被窩。
言奶奶這才放心地離開，回了自己的房間。
言璟欲哭無淚，轉頭看林暄說：“不會真要我一個人睡吧？我真怕奶奶她又跑進來看。”
林暄拿食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噓”的手勢，指了指隔壁，小聲地說：“仔細聽奶奶的動靜，等她睡了再說。”
言璟屏住呼吸聽了很久，感覺到隔壁已經沒有動靜了，才重重地呼出氣，委屈地說：“我的腳好冰啊，好想進你的被窩。”
林暄揉揉她的頭發，笑：“你這個傻瓜，奶奶都睡了，快點爬進來吧，我給你暖腳。”
言璟還是很掙紮，“奶奶醒得早，明天早上爬起來，又跑進來查房，可怎麼辦？”
林暄想了一下，掀起被子，溜到門邊上，反鎖了門，再爬回被窩，“現在OK了。明天她想進來，打不開門，我們就能聽見聲音，到時候你再爬回旁邊的被窩。”
言璟迅速地起身，鑽進他的被窩，把他抱得緊緊的，滿足地喟歎，“你身上跟暖爐一樣，太暖和了，好幸福啊。”
林暄親了親她的嘴，“讓你幸福，本來就是我的責任。謝謝你喜歡抱著我。”
言璟把腳放到他腿上，身子放低窩在他懷裏，嚶嚶了幾聲，“睡吧。明天早上你要注意聽動靜哦。”
林暄的手輕放在她背上，“有我呢，放心。”
言璟就這樣放心地睡了過去，一夜好眠。
真被他們說中了，言奶奶一大早就跑過來查房，還好提前做好了準備。
早上悶悶地吃完早餐，把奶奶送回林家後，言璟就趴在林暄身上不動了，“很難想象接下來的一周要怎麼度過啊？萬一奶奶想住上一個月，我就真的沒氣了。”
林暄拍了她背好一會，給她鼓勵和安慰，“等我下班回來，幫你轉移點奶奶的注意力。”
他們想到了如何去抵擋言奶奶的花招，卻沒想到，言雪虹會帶著言璟，做一些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要去做的事情。
這天是周二，言璟下午是沒有課的。十二點半回到家裏吃午飯，林奶奶提了個意見，“小璟，下午跟著你媽去定做幾套旗袍。料子記得要挑頂好的。”
言璟想著長輩說什麼就點頭，不惹她們生氣就好了。下午兩點，就跟著言雪虹去了文華老街的定製店。
一進店門，一種舊時代裁縫鋪的氣息撲鼻而來。言雪虹拉著她到布料區一一教學，“那次我在網上買衣服，你連材質的好壞都摸不出來，今天我好好教教你。過來摸摸這個料子，平滑光亮、質地柔軟，這是緞。挑一塊織錦緞給你做旗袍，紅色的最喜慶，顏色就選這個！還有，這個毛茸茸的，是蠶絲的紡織品，很舒服。我給你們各做一件蠶絲絨的睡衣，這個天氣穿合適極了。再瞧這件，細膩、平整、堅韌，你扯一扯試試，這就是絹。以前的人喜歡拿去做包頭絹，現在這用途少了，大多用它去裝裱書畫。不過，等到夏天時，用絹給你做一條有垂感的連衣裙，很美的。”
從絲綢區走到羊毛區，言璟看見一圈圈的羊毛線驚呆了，問她婆婆：“媽，現在還有手工的羊毛衣啊？”
“他們這有專門織毛衣的阿姨，花樣繁多，可以挑選，一兩天就可以完工。”言雪虹拿起一塊米色的羊絨布，放到言璟身上比劃，“這顏色很百搭，給你做女式西裝的樣式，中長款，裏麵配裙子配褲子都好看。”
“媽，不是說就做兩身旗袍嗎？這些衣服不用了啦，我夠穿。”言璟不太理解她的做法。
“既然來了，就多做幾件，讓林暄奶奶也放心。”言雪虹一句話解釋了。
言璟就是個小媳婦，默默的不做聲了。總算到了高級裁縫量尺寸的時候，那是位年紀七旬的老人。她想著老人家這麼大歲數了，還要來服務別人，心裏有些不安，就問：“爺爺，您看起來年紀挺大了呀，怎麼不在家裏享福，來這裏做事啊？”
“哎喲，小姑娘，我忙了一輩子，閑不下來啦。而且啊，老時候，我爹就是給地/主、官/員家裏做裁縫的，這手藝就傳給我了。這鋪子我在這街上開了十多年啦，我兒子現在就是老板，我很少接活做了。要不是，你婆婆是我們這的常客，就用不著我親自出來咯。”
言璟受寵若驚，忙鞠躬感謝，“爺爺，辛苦您了。”
老人家笑得爽朗，繼續給她量腿長，驚訝地說了一句：“哎喲喂，這孩子，腿都有三尺長了，我還隻是量腰到腳底板啊。”
言璟不懂，就問：“爺爺，三尺是多少厘米？”
“100厘米，我拉到你肚臍眼試試，104厘米。”老人家喜笑顏開。
言雪虹拉住言璟的手，笑：“身材比例真是完美，穿旗袍一定好看。”
言璟很害羞，跟著老人家去挑旗袍的料子，最終選了紅色格子和青藍格子的厚羊毛呢。加上言雪虹挑的紅色織錦緞，就有三件旗袍了。
言雪虹給紅旗袍挑了桑蠶絲加精棉的掛裏，夾層選的也是桑蠶絲。老裁縫說一周後一定能上門送貨，她微笑著表示感謝，“辛苦您了，劉師傅。”
出門時，言璟在腦子裏算了算一下午買的衣服，整整六件，真是大出血。本來以為就能回家了，沒想到她婆婆扯住她，“對麵的文華新街，開了許多美術館。你們學校美術學院李副院長，也開了一家國畫館。我帶你去見識一下，順便讓他給你上上課。你奶奶說的話，有些還是有道理的，素養上是要提高一些。以後，跟著我出門，去看個美術展，別看都看不懂。還有，音樂會、演奏會什麼的，有機會也要去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