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主仆議定,寧氏又好言安撫了一番馬氏,便打發她回去:“雖說這個時辰府中人少,你回張婆子那裏時也要小心些,不要讓人看到。”
馬氏答應一聲兒,自地上爬了起來,就聽到外麵有丫頭婆子在喊:“大姑娘,您慢些,讓奴婢給您稟告一聲好不好?夫人睡下了,莫要驚擾到夫人。”
寧氏的臉色一下子變了:鳳紅錦,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了?!這也太巧了吧。
一霎間她便想到了張婆子,可是那個婆子一直是自己人,雖然自己並沒有見過她幾次,不過她的親信卻都是給她說過這個婆子的。
如果不是她,又會是誰?是馬氏自己?寧氏掃了馬氏一眼,想到馬氏對鳳紅錦恨,她輕輕的打了一個顫:她如此恨鳳紅錦,那她現在會不會對自己心懷怨恨?
想到馬氏提到旺財小妾的神情,寧氏的眼中再次閃過寒光:這個馬氏一向跟在自己身邊,幾乎沒有什麼是不知道,如果她對自己心懷不滿,留下來日後絕對是大患。
寧氏想不通,馬氏也想不通:卻不知道那張婆子在她洗澡的時候,出來給寧氏送信之前先去了紅錦那裏。
張婆子是原來跟著紅錦上山的人,她早年守寡隻有兩個女兒,後來因為小女兒生病無人照看,可是差事又不能耽擱:不然拿什麼養活她們一家三口兒?
幸虧當時她想起了紅錦來,在山上這位大姑娘能為她們設想,說不定是個有菩薩心腸的人;她的打算是求紅錦讓她的大丫兒進院伺候,不想紅錦聽了之後為她求了一個輕鬆又能照看女兒的差事。
她看得是後院的一個角門兒,平常並沒有什麼事兒,頂多也就是婢仆們走一走;又有房子給她們娘仨兒住,實在是再好沒有的差事。
她來謝過紅錦,不過紅錦並沒有留她的東西,反而又賞她一些大錢,讓她給孩子買點肉補補;直到今天她才找到要回報紅錦的法子。
那馬氏好死不死的居然撞到了角門上;當然,原來她也算是寧氏一脈的人,雖然寧氏可能並不知道有她這麼一個粗使的婆子,不過馬氏看到她卻沒有半分防備。
她把馬氏穩住之後便急急來尋紅錦了,並不擔心馬氏會起疑;就算是有什麼疑心,還有她的大丫兒在那裏應付呢。
紅錦請了張婆子進去,先問了她小女兒的身子如何了,聽到大好以後笑著點頭:“嗯,好好的調養一陣子,再過些日子大丫兒過了生日就可以當差了吧?到時大娘記得給若蝶或是蘭初說一聲兒。”
她這樣說就等於是收下了大丫兒,這可是讓張婆子感激不盡;她在來時已經想得明白了,她在府中真能投靠的人也隻有一個大姑娘;她認為憑大姑娘的聰明,一定不會在鳳家吃虧的。
她的女兒還小,跟了紅錦之後十有八九會跟著去容家;到時如果她再求一求,說不定她也能帶著小女兒跟過去,怎麼著鳳家也要給大姑娘幾房下人用的。
張婆子是一個很務實的人,她的智慧都來源於生活,但是卻當真壓對了寶。
她謝過紅錦之後,沒有等紅錦再開口便把馬氏的事情說了出來:“現在她還在我那裏,除了我的兩個女兒,並無其它人知道。”
聽完張婆子的話,紅錦自心底笑了起來,真沒有想到找來找去找不到的馬氏居然就這樣找到了:好人果然是有好報的。
她想了想道:“她要進府去見夫人?”
“她是這樣說的,姑娘。”張婆子不敢抬頭,隻是有些奇怪紅錦會這樣問。
“大娘,有件事兒要麻煩你;”紅錦收了笑容正色道:“不過我也知道大娘的情況,如果有為難這大娘盡管說,不用不好意思的;我再想其它法子也是一樣。”
張婆子想了想道:“姑娘請吩咐就是。”
紅錦就是要張婆子到寧氏這裏來信兒,然後嘛當然讓若蝶等人安排張婆子一家三口離開鳳家去紅錦的外祖家。
浩宇的事情紅錦並不是不想告訴外祖家,是因為外祖家就算是知道了,也隻能是到鳳家來鬧:可是鳳德文不在家,寧氏裝病不見,他們也沒有法子,隻是平白擔心而已——唐家在那邊沒有生意,在本城中又不如鳳家,這些年來能保住她們姐弟的命,唐家已經盡了全力。
張婆子的事情不過是外祖家的舉手之勞,所以她才會麻煩唐家。
就是因此,紅錦才會在此時趕了來;她現在是一個人,不過一會兒二娘、四娘和五娘都會過來;她今兒要關門打狗,不止是要打馬氏這條狗,還要整治寧氏這條狼!
所以這寧氏的院子她闖定了,誰也攔不住;有若蝶提著掃帚在前開路,寧氏的人還真就攔不住。
紅錦挑起了簾子:“夫人,我來瞧你了,身子可曾好些了……”她看到了馬氏,一臉的震驚——不是裝的,雖然原本她是想要在看到馬氏時假作震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