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看著自己的丈夫,簡直不能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麼可能說出那樣絕情的話來;就算他不念夫妻之情,總不能不理會那一雙聰明可愛的兒女吧?那可是他鳳德文的親生骨肉!如此做,他置自己的兒女於何地?!骨肉之情在何處?!
“你、你說什麼?”唐氏的唇有抖,她追問道。
“我要休了你。”鳳德文說得斬釘截鐵。
“為什麼?”唐氏盯著鳳德文。自己已經常居佛堂,不理家中之事:這樣還不夠,丈夫居然還要趕自己出府。
“休了你就是休了你,哪來得那麼多廢話!”鳳德文有些煩燥,他避開了唐氏的目光。
唐氏沒有想到自己嫁到鳳家一直賢惠有加,博得了一個好妻子的名聲,現在居然落得了如此下場。
她早在寧氏入門後便不再奢望丈夫對自己回心轉意,但是看在一雙小兒女的份上,她忍了、讓了、退了;愣愣的看了半晌鳳德文,她咬咬牙道:“和離。”
她的心已經死了,但是被休她是不能接受的:不止是她自進鳳家便無一點差錯,主要是她被休之後,她的一雙兒女也就失去了鳳家嫡出身份;到時,再加他們無母相佑,在鳳家的將來可想而知了。
丈夫既已無情,她當然不會苦苦哀求:變了心的男人,是苦求不回來的;現在,她隻記得自己是母親,要保住孩子,最大的力量保住孩子。
“和離?”鳳德文的眼神閃了閃,看也不看唐氏:“是我要休了你,你聽不懂我說得話?這是給你的休書,念在夫妻一場,我也不硬趕你出去——三日後你給我搬出鳳家便好。”
說完這番冷冰冰的話,鳳德文看也不看唐氏,拋下一紙休書轉身就要走。
唐氏揀起休書看了一眼:“這上麵無地保的字,也無官府的印,算得什麼休書?”她的心已經無全的碎了,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因為那一對兒女:他們的親生父親,一點兒也沒有替他們考慮半分。
天下間居然有鳳德文這樣負情薄幸的男子,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她想起了新婚之始,想起了鳳家有危難的時候,鳳德文來借自己的妝奩……;那個時候,鳳德文的嘴臉,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現在,自己對於鳳家、對於鳳德文來說已經沒有用了,而那個寧氏對於鳳家來說,卻極為有用:寧氏容不下自己,鳳德文便容不得自己了。
說什麼夫妻之情,談什麼結發之義,這一切全是騙人的!唐氏牙咬得緊緊的,咬得傷到了自己流出了一滴殷紅的鮮血,但是她卻沒有落一滴淚。
這個男人,不值得她的眼淚;她的血,也是為自己的兒女們揪心而流。
“不是說了三日後讓你搬出去嘛,到時自然會有另一份休書放到你麵前;你放心,到時休書上什麼也不少。”鳳德文連身子都沒有轉過來:“這三天你好好的收拾收拾吧,嗯,不要太過份了。”
說完,一甩袖子也不給唐氏說話的機會,起身出去了;到了這個時候,他居然還在怕唐氏拿走他鳳家的東西!
唐氏看著那晃動的竹簾,想到自己那豐厚到價值幾千兩的妝奩,她嘴角的血流得由點成了線,卻還是沒有一滴眼淚:不要太過份了?他好意思說,她還真是不好意思聽。
她其實很清楚唐德文為什麼會如此做,因為寧氏生了兒子!
雖然鳳德文隻說了幾句話便走了,不過唐氏已經完全絕望,並不抱任何一絲說服鳳德文的希望:根本說服不了的,他的心中連那一絲血脈之情都丟掉了,還有什麼能打動那個無能而冷血的男人?
就是因為鳳德文隻說了幾句話就走,表明他已經下定決定,絕不肯回頭的了:他根本不怕在本城的名聲如何了,唐氏沒有什麼能脅迫他低頭。
唐氏的手裏緊緊攥著那一紙還沒有任何效力的休書,身子抖得如同是一片風中的落葉:她的去留她根本不放在心上,她放不下的是她的那一雙兒女啊。
寧氏現在如此對付她,日後能容得下自己的一雙兒女?鳳德文如此做當然會名聲敗壞,在這種情形下,寧氏更容不得自己的兒女了。
要怎麼辦?寧氏所圖就是為了嫡出二字,所以鳳德文不要和離隻要休妻,置她的一雙兒女於不顧:他們日後在鳳家,連庶出子女都不如,能不能保得住性命都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