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要被這種沒有止境的痛苦抹去了意誌,是那個約定的力量,支撐著他猶如行屍走肉的軀體。然,七年已經過去了,他有了一番作為,而她沒有來。或許是嫌他還不夠成功,或許根本是不記得了……
劉斯不敢想,每次一思考,就會心痛難耐。沒錯,他可以忘記她一次,她也可以。
推開白房子的房門,裏麵的擺設和幾年前的一樣,絲毫沒有變化。這裏就和他的心一樣,一直一直都在等待一個人的歸來。
“好幹淨!”林愛莉讚歎道,“這裏經常有人打掃的嗎?”
“是的,所以我希望林小姐以後也能保持這幢房子的整潔。”
林愛莉點了點頭。
“其實,如果您不願意賣這幢房子也行,既然這麼喜歡,您可以自己住在這兒啊。”
他不能繼續住在這裏了,那幢空空的房子裏好像住著一頭名為寂寞的怪獸,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就埋伏在暗處隨時準備撲上來撕開他的血肉。他已經不能再忍受這種撕心裂肺的痛楚。
劉斯垂著眼簾,撫過木製的旋轉樓梯。
地板上那影子拉得好長,不隻他和他自己的影子,還有她的影子,還有回憶的影子,粘在他的腳邊不肯離去,怎麼也割舍不了……
這次,他不能再被動地等待,他要去找她,無論天涯海角,他要去找她回來。
“對了,林小姐有沒有興趣養寵物鼠?”
先前,葉芝寄養在他這裏的老鼠,已經繁殖到第25代,他的辦公室,實驗室,臥室早已養鼠成患。但是劉斯不舍得扔掉一隻,隻好挨家挨戶地送,據說餘梓涵家裏現在養了300多個,正以販賣寵物鼠作為第二職業。這種拓撲模式養殖方式,越來越壯觀。他的思念卻也像不斷出生的鼠寶寶那樣,成為災難。
老鼠阿……她怕的。要是被她媽媽知道,一定會用開水活活燙死它們。
忽然,林愛莉身邊的人停住了腳步。他的視線定格在白色洋房的窗外。
遠遠地,他恍惚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風揚起了她的裙擺,站在麵前的這個女孩,宛如脫蛹而出的蝴蝶。容姿優美到堂皇的程度,烏黑豐茂的秀發即使夜色中也能閃耀著不同於星辰的光彩。她的麵孔除去潤澤的膚色與美麗的五官之外,那雙深淵一樣的黑眸,正散發著一種懾人心魄魅力和威儀。
然後,她向著他微笑了,一如過往那些兩人在一起的幸福時光。劉斯做夢也沒有想到過,會在此時此刻此地重逢。
“芝芝!你怎麼在這裏?”他猛地打開窗。
“劉博士,你在對誰說話?”
“你沒看到,那是……”他手指指的方向,空無一人,隻有瑟瑟的風
他又看錯了嗎?思念的力量已經讓他無數次看到了幻影——這次也不例外嗎?
劉斯的眼睛中的光彩瞬間消掩,他的眼波不再流淌,平靜地就像一座死湖
“好了,我把鑰匙交給你。”
“劉教授,您可要想清楚了,這麼一來,你將永遠無法再回來了,這裏不再是你的家。”
“沒關係。”他淡然地笑了,“有她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望著這個男人遠去的背影,一種陌生的感覺爬上了林愛莉的心。曾幾何時,那些被她遺忘的純情一股腦兒地湧了上來,讓她模糊地回憶起自己的初戀。她捂著胸口,竟然覺得悶悶地疼痛,眼睛一酸,眼淚撲撲地落下來。
原來,她也會掉淚,為了和她毫無關係的兩個人……
她倒抽一口冷氣,令自己振作,她還有很多事沒有完成。林愛莉撥通了一個號碼。
“皇甫先生,你們可以上來了,一切都辦妥。”
劉斯回到自己的公寓,將一直帶在身邊的那個喝水的破杯子放進了行李中,再次環視了一下這個城市。他要出發了,和以往去國外參加學術報告不同,這次的旅行沒有目的地,沒有時間限製,直到在世界的角落找到她為止!
“學弟,你要出發了嗎?”
“學姐,快進來坐。”劉斯趕忙把大肚子的餘梓涵攙扶進來。
他們早就不是學姐學弟的關係,也不再使用同一個研究生,飛黃騰達的劉斯今非昔比。但是已經嫁為□□的餘梓涵還總是喜歡路過這裏邊上來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