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齊諾臣溫柔地拍拍她的背,好像是安慰,又好像是在給與力量,“或許你到了主宅很快就能回來的也說不定,不要這麼悲觀。而且,你現在的身體情況也轉好了不是嗎?”
她胡亂的擦了擦眼睛,把被人看破的心思重新藏起來,擺出一副無所謂的姿態。
“你煩不煩哪,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羅嗦?”
“喂!丫頭,不要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說著他做勢要修理她的腦袋,手掌剛剛抬起卻停頓在半空。
齊諾臣不是良心發現,更不是憐香惜玉,隻是他看見了門口出現的了一個熟悉的人物。
“曹莓!”
姍姍來遲的曹莓,冷冷地瞪著他。
“怎麼,見到我來你就這麼不爽!”
自從上次在齊諾臣家不歡而散之後,這對冤家還沒有正式講和。現在又被她撞見齊諾臣和葉芝在一起,怒火噌的一下就躥到了頭頂心。葉芝很識相地朝邊上挪了挪。不料曹莓依然拂袖而去。
“你還沒和她解釋阿?”
齊諾臣點點頭,無力狀。
“那趁今天現在立刻去搞定吧。”
什麼時候他堂堂齊諾臣淪落到被葉芝教育,齊諾臣撇過臉去,不作聲。葉芝拍拍他,這對如果再不和解,估計有的好攪和。愛情最大的過錯就是錯過。葉芝深知這個道理,她不希望最好的朋友因為自己而錯過一段美好的愛戀。
“就算我求你去的好不好,看到曹莓和你開開心心的我也會開心。”
這個道理就像齊諾臣看到葉芝開開心心也會會心微笑一樣。她扯著他得衣服,敦促著。
“那……這可是你求我的哦!不是我主動去找她的!”
嗬嗬,他果然死鴨子嘴硬,明明心裏想念曹莓想念得不得了,卻怎麼也拉不下麵子跨出決定性的一步,非得有人在邊上推一把不可。
齊諾臣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走了出去,卻在踏出教室門的第一步起就開始狂奔向那個身影。
多好,要是她也能像齊諾臣那樣毫無顧忌地奔向自己的愛,該有多好。
又望了一眼劉斯的方向,葉芝坐在小小的角落垂著眼簾,再沒有人知道,究竟在想著什麼樣的事情。
盡興的畢業晚會散場了,酒足飯飽的學生們二三成群相互攙扶著離開。齊諾臣還沒有回來,看來他那裏的麻煩也不小。
葉芝倒是無所謂,準備各個兒搭車回千夜那裏去。
“我送你。”
一道醇厚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一點都聽不出醉意。
人們驚異地看著劉斯麵無表情地抓起葉芝的手,徑直往門口去了,他霸道甚至有些蠻橫不講理的樣子完全不似平日的斯文。葉芝似乎一下子沒有反映過來,任憑他拖著往前走,連和朋友們說聲再見的機會都沒有。
劉斯這種貿然的肢體動作,仿佛是在自然不過的事情,無需經過任何人的同意。
還保有意識,醉了一半的阿萊,忽然想起了她在海洋公園也看到過相似的一幕。劉斯,總是牽著葉芝的手,就好象從來沒有放開過,沒有理由要放開一般。
“他們?不會吧……”阿萊有所感悟。
“但是葉芝不是和皇甫千夜訂婚了嗎?”
小胖搖了搖頭。
“誰知道呢?或許有錢人的世界裏,有我們所不知道的潛規則,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再多管閑事了。”
她倆同時歎了口氣,為自己的朋友的幸福感到嫉妒。
一路上,葉芝幾乎是被劉斯連拖帶拉。她幾次掙紮都沒有掙脫劉斯那隻像鉗子一樣的手。無論她如何喊叫,他都像擱了音一般置之不理。
“慢一點啊。”短短的腿,她隻能連跑帶走,才能勉強趕上他的步伐。
劉斯沒有回應,繼續急行軍般趕路。他的溫柔體貼不見了,過去,他總是能注意到她的腳程,故意放慢速度。
他的眸子很黑,黑到她看不清裏麵究竟有沒有她的身影。
“劉斯哥哥,不要這樣,你知道我要回哪裏去嗎?放開我吧。”
她討饒一般地懇求沒有半點效果,劉斯拉著她不斷地行走,直到來到那幢他們首次重逢的白房子麵前。他竟然像丟掉燙手山芋一般甩掉她的手,用最快的速度打開門鑰匙。
“進去。”
“誒?”
她現在並不住在這裏啊!天天來這裏堵門的劉斯哥哥應該是最清楚的才對啊!
不能她做出反應,劉斯就粗魯地將她往黑洞洞的房間裏一推,在她的背後關上了大門。這種情景仿佛是古代,差役將囚犯關進天牢的翻版。唯一的差別就是,葉芝是被她最愛的那個人給推進了黑暗。
劉斯頭也不回地離去,沒有流露出一點人應該有的感情。她靠在室內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邊,看著他遠去的身形,感覺寒冷一直蔓延到心裏,手腳變得冰涼。
不明白為什麼劉斯哥哥一言不發地把她帶到這裏來,也不明白為什麼又把她一個人留在房子裏。
或許這就像劉斯的困惑一樣——為什麼葉芝突然和皇甫千夜訂婚,為什麼葉芝再也不理他——沒有人可以給出答案,因為真實已經被掩蓋在彼此的心底。
慢慢地,一道又一道,水珠接二連三地劃過玻璃,外麵開始下雨了。
夜雨寒冷如冰,她開了燈,環顧了許久沒有回的家,一切都像她離開的時候那樣整潔。或許,正因為她離開了,這裏才能保持整潔。
如果她離開了,劉斯哥哥也能按照自己的意願成為一個偉大的生物學家吧!
葉芝窒了窒,胸口隱隱作痛,不明白為什麼眼淚又洶湧地流了出來,仿佛是應和著窗外的漸漸變響的雨聲一般,她的淚水一滴滴落到了地上。
他們曾經在這裏一起生活,一起走過的日子,那些溫暖的回憶變得模糊起來。
不想就這樣告別,不甘心就這樣告別!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慌忙地抹幹淚水,從起居室翻出一把傘,跑進雨幕。
劉斯的身形幾乎要融入漆黑的雨夜中去。葉芝邁開兩條腿,迎著冷風急雨努力地奔跑。最後一次也好,她告訴自己,隻是想做一個正式的告別。
“劉斯哥哥!等一下!”
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好像是聽不見的或似乎根本不想理睬。
葉芝快跑幾步跟了上去,帶著希翼伸出了手,眼看就要觸摸到他的背,忽然一個踉蹌,陀螺似地轉了一圈,便直直地跪了下來,下巴一頭磕在地上,猛地撞擊力將繃斷的牙齒陷在破裂嘴唇裏。
暗紅的血汩汩地流出來,奇怪的是四肢著地爬在地上的人並沒有感覺到應有的疼痛。她隻是愣愣地看著自己的血混合著雨水,向四周蔓延,而那個背影漸行漸遠。
過去她跌倒的時候,至少能用手撐一下,但是剛剛她卻絲毫沒有意識。葉芝試圖撐起自己的身體,發現她根本連手指都無法移動。
不是說,身體的情況漸漸好了嘛?明明早上還可以自由地行動,為什麼睡美人偏偏要選在這個時候降臨?
當~~當~~當~~~~~
午夜的鍾聲在漆黑的雨夜裏敲響,12點整,沒有星月,冰冷的雨水連著天地。
如果真的有魔法,她不要漂亮的衣服和南瓜馬車,甚至不要城堡和地位,她隻要健康,在12點之後依舊不會消失的健康,如此卑微的要求,上天都不能答應嗎?
葉芝開始絕望地拚命呼喊。但是劉斯卻一點不為所動地繼續往他的方向走去。
為什麼,為什麼劉斯哥哥不回頭?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從淚眼裏,茫然地看著劉斯的背影慢慢消失,壓抑不住恐懼傷心地大哭起來。那是一種深不見底的悲哀,拂去了她眼中的光彩,睡意越來越濃。
不要,她不要睡著,劉斯哥哥就在前麵一點點的地方!!
她死死地瞪大眼睛,眨都不眨,像是要親眼看著隨時會回過頭來拯救她的劉斯。可是,過了很久他都沒有回來,葉芝的眼前隻有無盡的黑暗和下不完的雨。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意識開始迷迷糊糊,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叫她,由遠及近。但那不是劉斯哥哥的聲音,她懶得理會。說話的人越來越多,就好像很多人圍著她開會,耳邊嗡嗡作響又聽不真切。
這是夢嗎?她終於還是睡著了。沒關係,等她醒來之後還應該是健健康康的,她一定要重新和劉斯哥哥告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