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癟癟嘴,笑容卻又在看到桌上那些精致的點心之後,綻放開來。
一首英國民謠這樣唱道:當時鍾敲響4下的時候,世界上一切瞬間為茶停止。關於英式下午茶有個流傳很廣的故事。
英國在維多利亞女皇時代是大英帝國最強盛的時代,文化藝術蓬勃發展,人們醉心於追求藝術文化的內涵及精致的生活品位。1840年,英國貝德芙公爵夫人安娜女士,每到下午時刻就意興闌珊、百無聊賴,心想此時距離穿著正式、禮節繁複的晚餐會還有段時間,又感覺肚子有點餓了,就請女仆準備幾片烤麵包、奶油以及茶。後來安娜女士邀請幾位知心好友,伴隨著茶與精致的點心,同享輕鬆愜意的午後時光。沒想到一時之間,在當時貴族社交圈內蔚為風尚,名媛淑女爭相效仿。下午茶受到上流社會的歡迎,一直到今天,已儼然形成一種優雅自在的下午茶文化,這也是所謂的“維多利亞下午茶”的由來。
擺在葉芝眼前的就是久違的茶會布置。三層瓷盤裝盛的點心,最下一層放三明治,中間一層放傳統英式點心,最上一層則放蛋糕及水果塔。整齊地擺在鋪著蕾絲花邊桌布的茶桌上。隨茶而來的還有奶罐及切成薄片的檸檬,檸檬一般多加在紅茶裏。若是喝奶茶,則是先放牛奶再放茶,
“這些東西,都是在櫃子裏找出來的。”劉斯指了指曾經堆滿垃圾的地方。
“好感動哦……好久沒有一次像樣的下午茶了。”
“哦,原來你知道那種袋泡茶不像樣阿。”劉斯忍俊不禁。
不過葉芝真的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她的笑容又讓人覺得能滿足她是一種榮幸。就像騎士為了公主甘願獻身那樣,給她幸福就是自己最大的快樂。劉斯沒有注意到自己心緒的變化,但是總有一天他會明白。
“劉斯哥哥,教教我寫作業吧。”
粗粗看了下,劉斯有點感歎。她一個星期就寫了這幾個字,太懶了吧。他開始細心講解,一遍一遍,直到葉芝從完全不懂到一知半解。天哪,這已經花了他很多口舌了!看來葉家大小姐的學習能力有待加強。
其實,葉芝隻是懶卻一點也不笨。之所以她將問題重複了一遍又一遍,隻是因為她想近一點看劉斯。
他英俊的側臉十分好看,午後的陽光下,線條顯得格外柔和。
“明白了嗎?”
“阿?”她茫然地移開視線,發現劉斯正看著她,“唔,明白了……”但不是很清楚。
葉芝迅速扯回自己的報告跑回自己的房間,她不想給他看到自己羞紅臉的樣子。真是的,人家明明沒有別的意思,她為什麼會心跳加速?
拉開抽屜找到星型糖果,她猛嚼了幾粒才恢複平靜。鼻子濕濕的,用手一抹就是一灘血跡。
那本有著劉斯親筆題字的報告本,像個寶貝似的被葉芝牢牢捧在胸前,她甜甜地傻笑起來,低頭在上麵落下了一個輕輕的吻,隨後將它高高舉起來,興奮地原地轉圈,直到頭昏眼花,跌倒在床上。
窗外漸漸有了暮色,她的世界卻因為有了一個人而亮了起來。劉斯一定是她在佛前求了500年才遇到的陽光,十年前的那次邂逅改變了她的命運,甚至照亮了她的人生。是劉斯,是她心目中永遠的明星。
劉斯如此出色不論走到哪裏都是明星,在他還沒進入的英知大學部,似乎劉斯這個名字已經成為了一個傳說,生物學方向的教授聽說了他的情況,都很看重他,希望他高中畢業升上的大學後能認自己做導師,因此他隔三差五地受到老師們的邀請,前去參觀校內各個設備最先進的實驗室。
隻能用奢華來形容這幢儀器裝備精良的大樓。很能想象,連隻學習過初級教材的初等部學生都能進來隨意使用這些高檔儀器。英知開放的校風和平等的氛圍,令她在教育界名聲大噪。
劉斯走過一間間試驗室,終於在一個吵吵鬧鬧的教師門口停住了腳步。
裏麵的生物老師正在講解本次生物課實驗——半致死劑量控製毒殺小白鼠的試驗步驟。
麵對巴掌大小可愛的紅眼小精靈,女生的尖叫此起彼伏,男生手足無措互相對瞪。隻有一人大義凜然,抓起一隻在手掌裏玩捏。眾人退避三舍。
劉斯饒有趣味地笑了。葉芝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孩,總在意想不到的時候叫人吃上一驚。要是一直看著她,還會有什麼好玩的事情發生?
好不容易所有人都掌握了抓老鼠的訣竅,可以進行兩人一組的腹腔注射了,葉芝這邊又出了狀況。不是她懶,而是他們的老鼠太勤快,扭來扭去不肯就範,敢情在做垂死掙紮儼然是知道這一針下去必定命喪黃泉。同組的同學死死地把老鼠抓在手心,示意葉芝趕緊下針。機不可失,就在老鼠停止活動的一瞬間,她用上所有力氣朝其腹腔紮了進去。
頓時,淒厲的慘叫直衝耳膜。老鼠當然是不會這樣叫的,聲音的源頭來自於她那位同組的同學。
“你紮到我了!!!我中毒了!!我中毒了啊!!!!!!”
望著由於用力過猛,刺破老鼠肚皮直插入對方手掌的針頭。葉芝歎息,怪不得咧,她想怎麼這麼硬呢,還以為插到了膽積石。
這位因科學事業不幸負傷的同學,在助教的護送下去醫務室了,□□的劑量雖不至於致人死地,但也夠他搔癢一陣的了。
葉芝抬頭便見到劉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她的身邊,要笑不笑地俯視她。
“學長……”
周圍女聲尖叫,白馬王子駕到!
“劉斯同學!”生物老師立刻認出了眼前這個金光閃閃的優等生,“大家歡迎高等部的劉斯同學阿。”
竟然真的有人鼓起掌來……搞得和迎接首長似的。
葉芝沒來得及反應,隻是癡癡地望著他,萬幸的是這一次她沒有流鼻血。
生物老師對她說話了。
“葉芝同學,不要偷懶,繼續實驗。”
葉芝認命地又從盒子裏抓出一隻老鼠,用期盼的眼神往向周圍。平時和她要好的人都不仁不義地跳開,似乎是對她不長眼的針頭耿耿於懷。無奈,葉芝再轉向劉斯,見他雙手抱胸,也沒有幫忙的意思。若平時她一定懶地把東西一扔走人,可是現在又不同往常的情況。不能在劉斯哥哥麵前出醜,不能再讓劉斯哥哥覺得她笨勒!葉芝硬著頭皮一隻手抓老鼠,另一隻手持針劑。
完全是門外漢的手勢,劉斯懷疑她究竟是怎樣混過所有試驗的。於是他帶上一次性手套上前一步,將她冰涼的手,連同她抓著的小鼠一起握住,用最小的力量緩緩地糾正她的握姿。
手掌上傳來不同的溫差,她小心地用眼角瞄他,那種專注得神情好像全世界都消失了唯獨留下他們兩人(手中的老鼠!)。她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覺得自他而來的溫暖感好像可以遊走她的四肢百骸。觸電了一般,她的皮膚酥酥麻麻,心裏甜甜蜜蜜。她現在的臉一定很紅。
“學長~我們也要你來教~手把手得教。”眾女眼中豔羨神情無限。
場麵很混亂,這時——
“葉芝!”門外有人喊她,葉芝這才戀戀不舍得離開那雙手的主人,緩緩度出實驗室。
門外,許久沒有見麵的齊諾臣盯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龐,故意問道:“你臉怎麼這麼紅?”
“天氣熱呀。”葉芝開始岔開話題了,“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如果這個人再追問的話,她就說今天晚上好多太陽。
齊諾臣賞她一個衛生眼。
“拿去,你最愛的‘糖糖’!”
一罐子星形糖果被塞進葉芝的手裏。她眯起眼睛露出笑容。
“謝謝你特地幫我帶來。”
“要不是因為怕你離開了它就活不了,我才懶得來找你。”齊諾臣雙手□□褲子,不屑一顧。
從這個角度看,他其實很帥,帥得有些霸氣,又貴為學生會會長,理應有一票滿眼粉紅色的少女趨之若鶩。但是在英知初等部,除了葉芝之外,沒有一個女生敢直視他說話。雷厲風行的作風讓他渾然天成的火爆性格深入人心。
自從入學第一年,齊諾臣把向他告白的女生罵了個狗血噴頭,令其差點自殺之後,就再也沒有其他人敢對這位會長大人存有非分之想。
不幸的是,齊諾臣脾氣再暴躁也不能像甩掉其他糾纏他的女生那樣甩掉葉芝。她和他的關係不僅僅是同級同學。
“對了,我姐讓我提醒你,周末不要忘了去例行檢查,她可以開車送你去。”
“哦……”
“不要這麼心不在焉,你死了我麻煩就大了!”
呸呸呸,童言無忌,張口就是“死”字,齊諾臣今天是存心和她過去不麼?葉芝不滿,搖晃腦袋,眼角瞟到一個人。
“今天‘她’也在這裏做實驗,你要不要和她打個招呼?”
“她……?不用了吧。”
見他局促地撇開頭去,葉芝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總算是扳回一城。
“原來你也有死穴阿,會長大人。”
“白癡女人,別多話!”他泄憤地在她臉上狠狠捏了一把,以示警告。
她咧開嘴甜蜜的嬌笑,好像能從臉上擠出蜜水來。“怕你咧。”
“笑得這麼花癡?莫非戀愛中的女人都這樣?”
“人家還沒開始……”
“別忘記今天要來參加社團活動!”
“能不能不來啊……”她想早點回去和劉斯二人世界欸!
“敢不來你就死定了!”
齊諾臣絕對是言出必行那一款,相對的,葉芝絕對是乖乖聽話那一種。明明沒什麼事,還非得在社團呆上1個多小時當裝飾,一結束,她想也沒想第一個衝了出去,她再不去,關在她儲物箱裏的小東西就要悶死了。
葉芝在暮色中回到熟悉的街道,遠遠地邊看到那幢白房子裏透著鵝黃色的燈光。不知什麼時候起,她開始會對這這一溫馨的畫麵由心底發出微笑,於是加快了腳下的速度,向著這黑夜中唯一的亮點飛奔而去。一進門,就聽到:
“脫鞋!”
好麼,她脫就是了。
“洗手!”
葉芝乖乖地折回來,抬頭便看見圍著圍裙的劉斯站於麵前,不由“撲哧”笑出來。無論看見幾次這種扮相,她都會受點打擊。一個大男人……哦,對了,劉伯也是這樣的,所以說~~虎父無犬子阿!
“笑什麼?”劉斯雙手抱胸睨視她。
“沒。”
她盈盈地笑臉突然收斂,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立刻低下頭,轉身就走。
劉斯一手撐住門框,攔住她的去路。
“藏了什麼東西?”
“什,什麼。”她裝傻,雙手不由得捂住起伏的胸口。原本“太平”公主一馬平川的胸部,竟有了線條,“沒……沒什麼啊。”話音剛落,“胸部”不合作地“蠕動”了一下。
葉芝大驚失色,一彎腰從劉斯的臂下閃過,妄圖跑回自己的房間。不料過於慌張,沒有留神腳下,她踩到了地上自己剛剛隨便丟棄的雜誌,搖擺著,眼見要仰麵倒下。哎,自作孽了,她索性閉起眼睛,也不掙紮,等著疼痛襲來。
她懶,沒辦法像貓那樣從18樓跳下來還能保持最安全的落地姿勢。
預期的疼痛遲遲未來報道,隻有一個醇厚的男聲,讓她睜開了眼睛。
“有沒有摔痛?”
她的身體被人輕輕的抱在懷裏,劉斯寫滿擔憂的臉近在眼前。
“沒……沒,謝謝你。”她無所適從地推了推他的胸膛,感覺他男性的氣息吐納在她的脖子裏,癢癢的酥酥的,不禁羞紅了小臉。
天哪……她竟然躺在劉斯的懷裏哦!!好溫暖好舒服噢~能不能裝骨折不起來?能不能變植物人一直躺下去?
葉芝發著美夢,沒有察覺胸口的異樣。她的衣服下“波濤洶湧”,兩隻小白鼠不安份地從她的領子裏探出腦袋,吱吱叫喚,好像在取笑她的遲鈍。
“葉芝!”
她跳起來,趕緊把兩個小家夥抓回手裏,試探性地問他:“不能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