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跳樓啦!”
“這不是21床那小男孩的爸爸嗎?”
“這人也是命苦啊,孩子沒救活,媳婦也跟人跑了。”
“據說勾搭他媳婦的還是他的好兄弟……”
錢仕耳邊嗡的一聲,什麼也聽不到了,眼前也一團黑。然後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感覺自己飛了起來。
“撲通!”
一陣生疼,錢仕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自己躺在陳舊的水泥地上。自己不是從醫院的頂樓跳下來了嗎?怎麼還活著?難道自己沒摔死?難倒自己在做夢?
“你都這麼大的人了,1米8的大個子還從床上掉下來。”一個遙遠而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傳入錢仕耳邊,一個皺紋深陷、頭發花白的中年婦女聞聲焦急地衝進房間。看著躺著地上的錢仕,母親既心疼又想笑。
錢仕反複揉了揉眼睛,再三確認站在麵前的就是自己已故的母親。錢仕無法抑製內心的愧疚,不禁痛哭起來,跪在母親腳下:“兒子不孝,沒能盡到做兒子的責任,沒能出人頭地,沒能改變錢家貧窮的現狀,沒能照顧好蛋蛋,沒能……”
“傻孩子,瞎說什麼呢?是不是做噩夢了?都20歲的人了,怎麼還那麼沒頭沒腦?”母親既憐愛又慈祥地撫摸著他的頭。
什麼?20歲!這不是10年前的事情嗎?!自己沒聽錯吧?!錢仕心裏默默地想。
而這個場景是那麼熟悉而真實,那時自己剛剛大學畢業在家,睡著睡著從床上掉下來,這件事還時不時地被母親拿出來當笑話講。這件事也被他認為做過最丟人的事。難道自己是在做夢嗎?剛剛從床上掉下來身上的隱隱作痛,告訴他這是真的,自己重生回到了10年前!
瞬間,思緒像開了閘的堤壩,記憶一湧而出。
1985年的秋天,在北方一個中醫世家裏,32歲的女主人懷胎十月產下了一個重8斤8兩的男嬰,孩子的父母歡喜的不得了,特意抱著剛出滿月的孩子,走了5公裏坎坷的山路,找到了鎮子上最有文化的先生,為孩子求名字。
先生說:“人生最得意的事莫過於有錢有勢,既然你家姓錢,那孩子就名仕吧。希望這個孩子長大後升官發財,衣食無憂。”然而事與願違,錢仕直到跳樓也沒有成為達官貴人。
孩童起,錢仕就隨父親上山采藥材了,父親會下意思地教他如何辨別藥材及每種藥材的功效,這段日子過得還算寬裕。隨著西藥的引進及廣泛推廣,極大的抑製了傳統中藥的流通和應用,中藥受到了嚴重的衝擊,家裏藥鋪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差。這個時候錢仕開始上學了,家裏的開銷開始增大,學費、學雜費總是被老師從學期初催到學期結束。每每在書本中看到貧、窮等字眼,錢仕便很快地將視線轉移,生怕它們一直跟著自己。
在小夥伴的隊伍裏,雖然錢仕長得人高馬大的,卻總是被同學欺負。尤其是住在他家後麵的範仲,家裏是開超市的,三天兩頭拿著零食誘惑其他同學,合起夥來捉弄他,要麼就是在他的鉛筆盒裏放一隻螞蚱,要麼就是在他要坐下的時候,拿走凳子,導致他摔一個屁蹲,他們卻在旁邊笑得前俯後仰。範仲一群人除了捉弄他,還時常抄他的作業。怕他們的欺負變本加厲,錢仕卻從來不敢告訴家長和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