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手裏握著鐵鍬,爸爸手裏拿著菜刀,無數的鄰居,阻擋在他們之間,拉扯、摟抱、勸阻、推放……猙獰的麵目,歇斯底裏的憤怒與叫罵。笑兒小小的身體瑟瑟發抖卷縮在牆角,她跳下炕時沒來得及穿上鞋,刺骨的冰涼算得了什麼呢!好像下一刻就是末日即將來到了,妹妹嘶啞的哭聲從土炕上傳來。笑兒實在是太混亂了,她捂上自己的耳朵,也想閉上眼睛,可是一把菜刀橫空而來,笑兒感到全世界都那麼的冰涼!”
郭笑兒一下子從夢中驚醒,忽的坐直了身體,這個令她窒息的噩夢,什麼時候才會消失掉?也許永遠都不會消失了吧!她看了一下床頭的鬧鍾,淩晨四點半。
她撫著肩頭的斜斜的疤痕,披上一件衣裳,不睡了,也睡不著。
窗外的風呼嘯著,一聲長一聲短層層疊疊像被追趕著的喪馬。疤痕的深處有些隱隱作痛,笑兒把溫熱的手心蓋上去捂著。有時她覺得這傷口的疼已經完全是個假象,其實它早就恢複了,疼痛的可能隻是心底那抹未曾痊愈模糊意識。
小小的出租屋,有一塊玻璃被隔壁的孩子打破了,房東說了要換的,可是一直沒見來換,估計要等收房租的時候了吧。笑兒用透明膠裏外粘了幾遍,可能是冬天太冷,也可能是幹燥,那些透明膠沒倆天就繃出個縫兒,這會兒被這風一吹,好像身邊就有個鬼魅,縈繞著,吹一口氣,哼唧唧複唧唧的小調兒,時斷時續。笑兒找出絨線帽戴上,床上插著電褥子,還凍不著。就是心裏無限的荒涼。
還有兩個小時才會天亮,這些時間也別浪費了,就拿本書看看吧。《飯店管理與溝通技巧》這是她前幾天才買的,就看了幾頁,因為平時太忙了,看兩頁就得去做別的,下次再看的時候前麵的好像又忘記了,隻能往前翻翻才能接上頭。笑兒總覺得自己的記憶力不太好,基礎又太差了,她沒有別的辦法,就隻能這樣進兩步退一步,一點一點的死磕。
一個中型酒樓的領班,還是她熬了幾年才當上的。人家來工作的,最起碼也有中學畢業,而自己小學都沒有畢業,就出來摸爬滾打了,和人家爭一個崗位。不努力趕上,注定了就永遠端盤子倒茶,就算是這樣,年紀大點了人家都不用你,也許隻能混個洗碗工。或者做一份連自己都養不活的工作。她搖搖頭,拋開這些令人感到暗淡確又是事實的想法,翻開書一行一行的讀著,有些生澀的句子和詞彙要來回讀幾遍,再對照上下文才能勉強理解。不過每收獲一點新的有用的知識,她的嘴角就漸漸的上揚,眼睛閃出帶著喜悅的光。拿起鉛筆在需要記住的重點部分做下記號,偶爾也寫下自己的理解。
由於太冷了,她不得不一會兒換一換拿著書的手,把替換下來的一隻手放進被窩裏暖著。
認真看書的時間總是過的特別的快,一晃就到了上班的時間,她匆匆收拾出門。
可能早上醒的太早了,這會兒倒是困了起來,還好給風吹吹,也就清醒多了,笑兒把脖子上的圍巾也鬆了鬆,索性再涼點,必須在到店之前讓自己精神抖擻起來。這是很多年來對她很管用的奇招,隻要昏昏沉沉的,她就讓自己受點刺激,近乎自虐的讓自己精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