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陽記憶裏,秦佳諾從沒有這樣認真吃過飯。
每次吃飯,秦佳諾總是含著筷子東張西望,完全一副不在狀態,沒有食欲的樣子,待別人都吃好後,她才隨便挑幾口吃。弄得羅陽常像老媽子一樣說她:你這麼瘦,一定要好好吃飯,知道了嗎?
秦佳諾早被他寵壞,揚起一張不聽話卻笑得燦爛如花的臉說:“我不呢,你喂我我就好好吃。喂不喂?你喂不喂?”
每次,羅陽都默默低下頭。
現在,看著吃得津津有味的秦佳諾,羅陽眼底泛出一抹澀澀的憐惜之意,還有,他不會輕易湧來的淚光。
如果當時,在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光裏,他喂了她,此時刻畫在他眼裏的秦佳諾,那專注吃飯的樣子會不會就不那麼孤單,也不會叫他看著心傷了?
隻是,他不知道,秦佳諾學會了認真吃飯,是高三那一年,開學前兩周,她學習總不在狀態,課堂上不積極回答老師的問題,常常心不在焉。
秦峰從班主任那裏知道後,真以為像班主任說的一樣,高三學習壓力大,佳諾身體單薄,要多補一些營養才能跟上學習,於是,秦峰不問原由便向蘇曼規定了秦佳諾的飯量。
每天,秦峰虐待似的讓她早餐要喝一杯牛奶,吃三塊雙層夾心麵包和兩個雞蛋,一個大蘋果。午餐和晚餐至少要吃兩份米飯,十點的宵夜又要喝一杯牛奶,更要命的,還要吃各種點心、堅果、水果。
有好幾次,秦佳諾直接撐到從餐桌上跑去衛生間吐了,吐完後回來,秦峰沒有任何軟口,還是讓她把規定的東西吃完。
有好幾次,秦佳諾含著眼淚吃完那些她早已經吃不下的東西,秦峰一樣不改初衷的要求。蘇曼更不能說什麼。她一說,秦峰又會變本加厲體罰秦佳諾。
如果這些,羅陽知道了,他一定會不可原諒的深深責怪自己。
那時候的佳諾,不是因為瘦沒有精力聽課,是羅陽拿到入學通知書後,斷了和她的聯係,而且是徹底的。
秦佳諾不明白,羅陽這麼做的原因,她不習慣,從此沒有羅陽的消息,也不習慣,羅陽會像她一樣不理自己。
秦佳諾吃完飯,合上餐盒,回頭去看羅陽,發現羅陽眼裏久違的熟悉的溫暖,心裏一下被什麼東西暖透了,酒足飯飽地伸了一個懶腰,回味無窮地說:“羅陽,你給我訂的飯好好吃哦!”
然後吧唧一聲,添了下嘴,拿起慕林琳的餐盒,還有她自己的,扔去宿舍門外的垃圾簍裏,走去羅陽身前,緊緊盯著羅陽,“剛剛那麼深情地看著我,你是要幹嗎呢,羅陽?”
“……你能吃了。”
“一點點。”秦佳諾微微笑,一下想到受秦峰虐待的時光,低眉轉眼間,目光中閃過一絲底落。又當沒事一樣,坐去床邊,衝羅陽開心一笑,“以後天天買給我吃。”
秦佳諾一時忘了,她和羅陽不是在同一所學校。
羅陽好不忍心叫她清醒,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八點二十,說:“佳諾……時間不早了。”
秦佳諾清醒過來,聳聳肩,無所謂一笑,說:“哦——你要走呢羅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