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後,我安排了陵事,決定將陸文博火化,我不知陸哥哥的意願是隨土還是隨火,如今我也不能再去詢問,便對他說:“今日我便做主,你在那邊等我,我很快便會來了。”
看著熊熊燃燒的火焰,我終始控製不住自己,痛苦了一番,這哭聲驚天動地,似乎要讓讓全世界都知道我最愛的那個人已經去了天堂。
哭完,確實好受多了。我一直告誡自己一定要堅強,回到府中,我走進陸文博的屋子,裏麵仿佛還有他的氣味,我躲在他的被子裏,咬著被角,抽噎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也不知被我咬破了多少地方,隻覺得生疼生疼,那是心,不是肉,上天你為何如殘忍,竟連今生最後一麵都不曾讓我們相見。
過了頭七,我便進宮與皇帝辭官,若是皇帝答應,我便遊走江湖,看遍千山萬水,若是不應,不過是要頭一顆要命一條,倒也隨了我的心。
皇帝宣我進了勤政殿,我跪倒在地,上呈一封辭書。
皇帝一眼未瞧,將它丟掉一遍,道:“你這衣服太過素淨,不適合你。”自從陸文博走了之後,我總是穿著白色的服製,以表達我的哀思。我磕頭道:“皇上,臣女特來辭官,還請皇上應允。”
皇帝道:“羅玉,不,玉媱,你可知道朝中大臣如何評價你嗎?”
我不曾感興趣,便搖搖頭,皇帝道:“你賢能出眾,膽識過人,貌美天資,又戴罪立功,是個可塑之才。若非是女人,大可為我朝所用。”
我仍是麵無表情,若是以前,我定是高興地跳起來:“謝皇上誇讚。”
“不必謝朕,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朕想,既然你是女人,不能為前朝所用,那必可以立賢於後宮,所以……朕決定納你為妃,不是其他,是‘妃’。”我十分鎮定的抬頭看著皇帝,皇帝續道:“你做了朕的妃子,不必做主事差,而且也可以保你一命,更讓你的家人承蒙了榮華富貴。”
皇帝的話飄在耳邊,我斷了皇帝的話,道:“請皇上賜死!”我決心絕決,可皇帝無動於衷:“朕已經擬好了文書,你便回你的芙賢殿等待詔書吧。來人,送媱妃回去,好生看管。”
好一個媱妃,好一個好生看管,若非我今生便連自己選擇生死的權利都沒有?皇帝,我不為你所用,便也不能死嗎?
我被大內侍衛扣回了芙賢殿,永澤見般,攔住了我們的去路,問道:“你們這是幹嘛?竟敢押著羅主事?”
大內侍衛行禮道:“回二皇子,我等奉皇上的命令,護送媱妃娘娘回宮。”永澤驚得幾乎站不穩,重複道:“‘媱妃娘娘’?!”
我雙眼無神,對著永澤道:“讓我死……”永澤推退到了一邊,倚靠在那牆上,我又被帶走,從此被軟禁在了芙賢殿。
玉婤知曉了事情的緣由,便總是乘閑暇之時來我的芙賢殿照顧。玉婤與我道,永澤為了我幾乎每日都去皇帝的寢宮、悅政宮、勤政殿等地,皇帝一開始還願意與他交談,經過幾次爭吵,皇帝亦開始有些疲軟,不再接見永澤。
漸漸地,皇帝也不再命人來請永澤商議國家大事,似乎在對外宣布,這個永澤的太子地位會有所動搖。我讓玉婤勸著些永澤,千萬別為了我毀了自己的前程。似乎是什麼效果。
二月寒,我被軟禁在芙賢殿已有半月之久,皇帝的封妃詔書還沒有頒布下來,芙賢殿已開始裏外裝修。
二月七日,下了一夜的冬雨終於停了下來,天氣顯得異常寒冷,不過現在是有太陽出來了。我正在殿內虔誠誦佛,皇帝身邊的新太監首領呂良召喚我去勤政殿。
半個月,我出了芙賢殿,第一次感受到屋外的陽光,我心情沉重又舒暢,自由的感覺真好。
到了芙賢殿,行了禮。皇帝道:“半夜不見,怎清瘦成這般?這發型顯得你更加消瘦了。”我的發型自從陸文博離世以後便再沒有變化,這是對他的一種懷念。
我道:“回皇上。從前總覺得自己肥碩,如今這般正是我想要的。”
皇帝有些不知意味的一笑:“半個月,你可考慮清楚了?”我回道:“我從未考慮,隻求皇上可以賜我一死。”
皇帝道:“你寧可死也不願意做朕的妃子?”
“心已死,軀殼活著又有何用?”
“你可知道,永澤為了你大鬧了朕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