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父親回來了。”阿傾踮著腳尖趴在高高的城樓上,看到城下不遠處的白衣人,高興得大聲呼叫,不停地揮著雙手。崖婆眼睛不利索耳朵倒是精靈得很,伸著脖子探向阿傾的方向,大喜不已,吆喝著同城上的小不點兒說話,畢竟是自己搶過來的徒弟,失蹤了這麼久心裏還是怪想念的。
“鬼父當真進了仙渠?”崖婆突然想起在幻化之境中見到的阿傾,孤身一人立在桃花紛飛的仙渠,世人拚了命想要進去的地方,這小娃卻簡單到因為一句念錯的咒語。崖婆知道此事必有蹊蹺,阿傾這孩子必定有著不同於常人的地方,不過這些都是他暗地裏瞎琢磨的,也沒同別人商量,連陽畦長老都不知道這老家夥腦咕嚕裏裝的啥,原因是否同他猜想的一般,隻有等見了那孩子才知道。
至於花言怎麼進仙渠的,崖婆倒不覺得意外,更是情理之中的事,花言身上有他父親留給他的仙石,這塊石頭便是從仙渠上的桃花石上取下來的,為蘭石。傳說仙渠桃林裏有一塊女媧補天時遺下的五彩石,其中孕有世人妄圖汲取的回天神力。開天不久後,三段三層上的陸吾上神意識到五彩石的禍患之處,遂將五彩石鍛成五塊石頭,分藍、紅、紫、黑、綠五彩,置於仙渠的桃花林中,並將其隔離於天地各族之外,從此便有了世人傳言未見的世外桃源。
花言將手中牽馬繩交給邊上的士兵,淡淡地應了一聲,抬頭看了看城樓之上激動不已的阿傾,微微皺眉,仙渠裏那個女人對他說的話依舊在腦中回旋,“必須阻止他們…”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
“阿傾好想父親,好想好想啊。”花言穩穩接住從樓梯上飛奔而下的小不點兒,攬進懷中緊緊抱住。阿傾突然調皮地在臉頰上親了一口,而後又不好意思地把頭深深地埋進花言的頸窩。
跟著花言上樓的崖婆見此,躲在身後嘟囔,“老師傅生年老色衰,可憐沒人愛,收個徒弟也白搭咯…”邊說邊歎氣,似乎早已看透世間冷暖,說完又偷偷瞥了一眼花言懷中的阿傾,本想瞧瞧她的反應,誰知小丫頭直直地看著自己,甜甜道,“徒兒也想師傅了。”老臉唰的一下紅了大半,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這般害羞的模樣掛在崖婆皺巴巴的老臉上,還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隻可惜陽畦長老不在跟前,多少顯得有些自在。
阿傾蹦蹦跳跳地圍在花言身邊,三人同去了議事的枯勿殿。
“鬼父聖安。”花言進大殿時,長老與大臣們已經全部到齊。阿傾不知怎麼了,跟著花言走到門口便停了下來,額際冒出細密的汗,嘴唇也愈發蒼白,略顯無力的小手緊緊地捂著雙眼,死死地躲在門柱後不動也不說話。崖婆並沒有發現阿傾臉色的異常,隻是奇怪這小娃怎麼不進殿,遂又抿著嘴從門檻裏跨出來,輕輕推了推她道,“徒弟不進去了?”
阿傾直搖頭,雙腳像被釘在地上一般,死活不挪動半分。自殿內傳來的莫名的力量,強烈地抗拒著她,似要將意識從肉體剝離一般,頭痛不已。
這座宮殿並不喜歡她,這是阿傾此時此刻心裏唯一的想法。
花言微微一笑,取下掛在脖子上的蘭石,替她戴上,“它會好好保護我們的阿傾,進去吧。”俯身抱起她進了大殿,阿傾依舊有些害怕,嚇得小手緊緊地圈住父親的脖子,躲著臉不敢看殿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