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近在咫尺的成功(1 / 3)

D被推下懸崖是他始料未及的。

崖岸邊上站著的穿著一身迷彩的人,還有旁邊蔥綠的植物即刻在D的眼前急速退去,他像一顆無所依的山體落石,跟著嘩嘩直下流的瀑布直落下去……他嗅到了湍急直瀉下去的瀑布氤氳著的水汽,它是離他那樣的相近。

身體失重的感覺,讓D想起往日所做的夢。在夢裏,但凡他夢見自己跌進峽穀、從樓上跌下來,或者掉進深井裏,在夢裏身體失重的情況下,他都無一例外的從夢中驚醒。從夢中驚醒後,他的心每回都會怦怦直跳。待醒來意識到這是個夢境後,他都會搖著頭默默對自己說:“原來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他聽有人這樣說過:“在夢裏,你是感覺不到疼痛的。”他不知道這個說法是否正確,反正他想不起來他做過的許許多多夢中有感受到過什麼疼痛。

他的身體飛速地下墜、下墜,身上的槍傷痛得直入骨髓,他知道這是在切實的現實,而非一個令人恐慌的夢境。

瀑布下遊的聲音越來越大,D知道他就要墮入這喧騰的瀑布之中了。他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再緩緩睜開雙眼,懸崖邊沿上,隱隱約約中看到模糊的人影,他正佇立在湍急瀑布的懸岸邊,也正低頭看著他。D知道是他,那是他的戰友,同生共死的兄弟,如今他是國內反恐界的精英,軍隊中的佼佼者。而D他自己呢?無非是一個為了錢而賣命的亡命之徒。

“我現在的身份該怎麼和他界定定位關係呢?”D閉上了眼睛,不如這樣好了:“曾經的戰友。……是的,曾經,僅僅隻是曾經。”

D,是一所私人軍事公司裏的其中一名雇員,簡單直截的說,他是一名雇傭兵。既然是雇傭關係,中間的成分,就必然是錢連接的紐帶。隻要出得起值得冒險的籌碼,雇傭兵就都會義無反顧地端起槍,行任何一切公司吩咐之事。

曾經有一位雇員說:“我不崇尚正義或者邪惡,隻要有足夠的錢,邪惡,我可以為它賣命;正義,我也可以給它效勞。”確實,他們這一行的人,都是為了錢而甘願鋌而走險的亡命之徒。

兩天前,公司給D派了一個任務。當然,回報是不菲的。

2018年5月11日的中國邊境,林中夜色黢黑,山地間的草植物在夜風中微微搖曳,許多夜間活動的昆蟲在草叢間低吟,林中不時響出幾聲禽鳥的怪叫,天上沒有一絲雲彩,繁星點點,星河璀璨,從林子罅隙間可瞥見東邊懸掛著一枚寒涼的半邊月,月色似水,遍灑這片夜色籠罩的大地。

“真想不到中國境內的星空這樣好看,”五道黑影在夜色間趲行,後頭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麼一句。

接著馬上就有另一個人笑著搭腔了:“我說你是來這兒觀光旅遊的嗎?都這時候了還有性情在感歎星空的美,鬧不好這兒就是你安息之地。”

作為領隊的D在前頭,以手勢作了一個停滯的動作,後頭跟進的幾個人,見到指令,紛紛停止前進,立即單膝蹲下,端起手中的步槍警戒起來。D拿出指北針看了一下,指著北麵低聲對他們說:“再越過這座小山丘,差不多就到目的地了。”

“呃,又是這些小山丘,我們一路過來的時候,都不知道攀爬了多少座,這種地形真是操蛋,”冷麵撒旦站起來擦拭了額前的汗水,搖著頭抱怨道。

“攀爬這些小山丘每座還不是你最快?別嘟嚷了我的老夥計,走吧。”跟冷麵撒旦講話的,是流淚的耶穌。

這些由D帶隊的成員,隻四個人,分別是:冷麵撒旦、流淚的耶穌、四眼仔、劊子手。誠然,這些都是他們的綽號而非真名。至於他們的真名,D沒興趣也不想去知道,因為和他們一塊共事,叫綽號都叫得習慣了。再者,公司好幾千號像他們這樣的人,記住亂七八糟的名字可比記住比較形象的綽號要困難得多。再一點,是他們這行的風險大,今天你記住了他的真名,鬧不好他明天就上了西天。在他上了西天後你恰巧剛好遇見共同認識他的同伴,你說,“嘿,知道嗎?×××上了西天了!”同伴聽了會莫名其妙的回問:“他媽的×××是誰?”所以說,在他們這一行,記住一個人形象的名字要比記住一個人的綽號難得多。在大多數時候,他們出行任務,大多都是稱呼外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