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佳沒有哭，因為好像也沒有眼淚可以再流。她慢慢揉搓著雪糕染髒的那塊地方，搓了一會兒，發覺不能搓掉，又跌跌撞撞開始往回跑。
看到了“豔語”兩個大字的招牌後，她慢慢走了進去。
她發現陳豔還是在抽煙。陳豔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吞雲吐霧。她覺得有些嗆，窒的沒法呼吸。然而這樣的念頭剛冒出來，她就已經開始不停咳嗽起來。
陳豔聽到咳嗽聲，轉過頭來看了一眼，看到是她後，說了句：“回來了？”陳嘉佳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回答，忽然又想起母親對她說的話，小聲的“嗯”了一下算作回答。
陳豔也沒有說什麼，從椅子上起身，把煙頭扔到地上用腳撚滅，在空中虛扇了幾下，好像這樣就能把煙霧驅走。做完了這些動作，她又拍了拍身上，才走到陳嘉佳的麵前，問道：“你渴了嗎？”也沒等她做出回答，又徑自走到後屋，過了一會兒才出來。陳嘉佳看清她手裏拿的是兩罐青島啤酒。“喏，喝著解解渴。”她不知道該接還是不該接，母親告訴她要聽阿姨的話，但也告訴她不能喝酒，她隻能愣愣的站在原地。
陳豔沒有催促她拿著，卻開始仔細地盯著她瞧。陳嘉佳感覺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沒來由的有一種被困的感覺。陳豔好像是在看她，又好像沒在看她…不！那是一種穿透性的目光，好像想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對！
陳豔看了一會兒，忽然喃喃道：“像！真是像！以前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呢？你像他，才這麼小，就這麼像。你像他，也像她…”喃喃完，她又看了看手裏的啤酒，自嘲地笑了笑。“我忘了，你爸爸媽媽都不喝酒，你怎麼會喝呢？”
陳嘉佳覺得心快跳了好幾拍。爸爸？她好像很久都沒有聽過這個名詞了，至少媽媽從來都不會提起爸爸這兩個字，姥姥姥爺也從來不會提，他們連話都很少跟她說。老師曾經問過她，她答不上來，回家問了媽媽。媽媽當天晚上就悄悄躲到廚房裏，給老師打了電話，後來她再也沒在老師口中聽到“爸爸”這兩個字。
這時陳豔卻那麼平常得提起這兩個字，還將這兩個字與“媽媽”放在一起，那種感覺是無法言喻的。她想知道她的爸爸，她非常非常想了解他，當她剛要問起陳豔她的爸爸，卻聽見一聲：“媽，我回來了！”生生將她的話淹沒。
陳豔抬頭看了一眼鍾，說道：“小兔崽子！怎麼才回來？是不是皮癢了？等你爸回來揍不死你！”
趙允“嘿嘿”笑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將他早已備好的台詞說出來：“親愛的老娘，我知道您善良青春美麗大方，隻要您不說，我那萬事迷糊的老爹不就不知道了嘛！”說完拿起陳豔旁邊的啤酒開始喝了起來。
陳嘉佳看到這樣的畫麵，又想到了媽媽，哭出了聲。
趙允這才發現在場還有一個人，放下啤酒。他眼睛近視，這時沒戴眼鏡，眯著眼睛看了會兒。“嗬！這不是嘉佳嘛！你媽呢？哭什麼？”
陳嘉佳自動忽略了他前一個問題，隻是說：“我媽給我的500塊錢丟了，我心疼。”
趙允“噗哧”一聲笑出來，“你是為這個？你這麼大點兒就是個錢鬼！沒事，這事so
easy叫我媽給你墊上就行了唄！”
陳豔也麵無表情地道：“掉了就算了，500也做不了什麼。”
趙允點頭“嗯”了一聲就要往裏屋走，陳豔叫住了他，“趙允，回來！”趙允定住了腳，回過頭，朝陳嘉佳做了一個“你看這就是我媽”的表情，垂頭喪氣的走回來。“你把你的屋子收拾一下，先把彈簧床從儲物間拿出來，以後你嘉佳妹妹和你一個屋子。”
趙允偏過頭用打量敵人的眼神打量了陳嘉佳一眼。
“我說的你聽見沒？”陳豔有些不耐煩。
“不會吧？就她？”趙允敵對的目光又加深了一分。
“我說你就做！小兔崽子，說那麼多幹什麼？”陳豔開始擰趙允的耳朵。
“哎哎唉！好好好，我這就做還不行嗎？”陳豔這才鬆開他的耳朵。
趙允臨進屋前又瞪了眼陳嘉佳。
陳豔說：“以後你就跟趙允一個屋子，他就是你哥。等你們再大點兒，我就讓你單獨睡一個屋子。”
陳嘉佳隻說了聲：“好的。”
晚上睡覺的時候，陳嘉佳滿腹心事的睡下，剛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趙允卻將她搖醒。
他將室內的燈開著，陳嘉佳覺得十分刺眼。還沒等她適應室內的燈光，趙允惡狠狠的聲音就從耳邊傳來：“下來，老子要睡床，這麵彈簧老子睡不舒服！”
陳嘉佳什麼也沒說，默默收拾了褥子被單，就跟他交換。趙允也沒客氣，直接倒在床上。
“就這樣了吧。”陳嘉佳心想，這以後會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