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一段時間,他真的很苦惱。
在最初的最初,他好像有個好兄弟,那時候,他剛剛從盤古的手上逃脫,渾渾噩噩的,對這個剛剛開始孕育生命的世界唯一的印象就是身邊那隻嘰嘰喳喳,長著兩隻翅膀的家夥。
那時的他,並沒有想到,同樣好不容易從盤古手上逃脫的羅睺,會跟他成為生死敵人,一個代表天道,一個自創魔道,成為龍鳳初劫真正的主角。
一場開天之初的清掃,不但將不識天數卻實力強橫的龍鳳麒麟三族淘汰出了世界的主流,更讓他一舉成為世間第一位聖人。
然後他就失去了那好不容易才被某個家夥叫習慣的名字就這樣被塵封。便是鴻鈞這個道號,除卻那六個徒弟私下裏可能會提及,也再也沒有誰敢隨便提起。
他是道祖,將三千大道傳授給那紫霄宮前麵帶渴望的眾生,代表著天道付與這個世間能長久保持活力的秩序。
他的地位被漸漸了解天道的人們與之無限拉近。便是他自己,也清楚的明白這樣下去,終有一日他將於天道成為一體。
他的感情還在萌芽的時候,就已經被扼殺,可是那些被盤鳳,祖龍三人所帶來的震動,卻早早在他的心裏留下痕跡。也給他自己的將來留下了一顆種子,雖然,在那時,他還不清楚,這顆種子是不是能夠發芽。
僥幸,至少在這個時空裏,他等到了那個能將種子滋養灌溉的變數。雖然,一開始,他所想的不過是利用和掌控。
真正讓他開始正式那個女孩的,並不是她讓軒轅雨嫫母從相看兩厭到惺惺相惜的化腐朽為神奇,也不是她在人族裏折騰出的那些奇思妙想。
而是她在麵對命運是那下定決心奮力一搏的眼神跟他就要突破大羅成聖時強行將自己一分為二時太過相像。他們是一樣的。
第一次,他在心裏感歎。雖然方法不一樣,但在知道了自己所要麵對的幾乎無法逆轉的結局之時,哪怕再軟弱無力,他們都選擇了麵對,選擇了那無法預知的危機重重。
既然如此,那就幫幫她也無妨,反正也不會對大勢造成太大的影響。之後,便有了倉頡的降世,在她抓耳撓腮的模樣下成為了人族造字的鼻祖,也在那突如其來的功德之下,想到了讓他能夠與天道分離的辦法。
天道之所以需要合道之人,是因為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天道需要有一位聖人借助於造化玉碟與它一道將缺失補全,否則,這個能讓盤古寧願身死也要開辟的洪荒,終將歸於虛無。對於這一點,與盤古同一時代誕生而出的三千神魔更合適。
而三千神魔之中各自掌握的法則並不相同,早在一開始的廝殺之中就死了一片,又被盤古殺了大半。
活下來的人裏,撇去那些差點身隕直接失去資格的,竟隻有他跟羅睺兩個人合適。而羅睺,卻在一開始就選擇了另外一條道路。站在了天道的對立麵。
雖然有點自己其實是被挑剩下的感覺,但是一氣不得不承認,若非天道如此他也不會想到擺脫天道的同時保存自己實力的方法。
一具充滿道韻的聖人巔峰的驅殼加上那早早就被盤鳳收起來當成玩具的混沌珠孕育而出的真靈,足夠代替本來的一氣成為合道的材料。而這樣做的前提是,混沌珠有一個真正的主人。
而一氣,則能借助鴻鈞,白澤,倉頡等人的教化功德,成為最就僅剩的一個聖位。
隻是,當他看到盤鳳把走火入魔邊緣的女妭放入混沌珠中轉世之時,終究,他選擇跟著她一起進去。福耶禍耶,這一次,他迎來了生命裏的第一個未知。
先天神魔的出身,機緣巧合之下的成聖,身為成道之祖,他的身上有太多的光環,隻是,縱然博古通今,甚至因為造化玉碟的原因能夠輕而易舉的推算出洪荒上的一舉一動。
但是在感情方麵,卻如同剛出生的嬰兒。本來為了避開天道,他在行走於洪荒之時就將修為無限壓低。會被混沌珠的器靈暫時封印住記憶。說真的,即在他意料之中,隻是記憶被封印的時間卻在他的計算之外。
靈識被封印,用著脆弱的凡人之軀,他跟女妭二人一同經曆著各種各樣的輪回,不過,本來他和女妭的靈魂本質都十分強大。以至於不管是哪一世,最初是什麼樣的狀態,總會有一番女妭口中的轟轟烈烈。這之間,他曾經從默默無聞的市井草民走向高峰,曾經一出生就是天潢貴胄最後成就千古一帝,修仙,未來,末世,無論是哪一個世界,總是能看到那個無比熟悉的身影。
隻是,冷眼望去,他們之間的錯過總是多過於相守。輾轉輪回,他又多了無數個名字。當記憶開閘,混沌珠再也無法束縛他的時候,他才發現,無論是哪一世,唯有那一個人,總是會讓他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駐。隻是,當理智回籠,他所能選擇的,唯有讓這個與混沌珠一樣本不溶於洪荒的靈魂達成認主的條件。
波瀾不興的心裏頭一次有了一個願望,終有一天,他希望能從這個人的口中聽到那個早已掩埋在亙古之時的名字,他想親口告訴她,我名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