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裏,豔陽高照。
玉門關外,西域大漠,黃沙如海,金燦燦的戈壁灘綿延千裏。若不是還有那些散布在礫石間的芨芨草,駱駝刺,這裏簡直就像是一片死域。
有一老一少,在這片荒涼的天地之間緩緩東行。這一老一少均是一副道士打扮。
這兩人都背著行囊,頭梳發髻,插著細樹枝做的發釵,身穿著漿洗得發白的青色道袍,腰間係著一柄劍,腳踏著十方鞋。
兩人已經走了許久,再加上西北天氣炎熱,空氣幹燥,兩人都是唇齒皸裂,焦渴不已。
在這西域戈壁中行走,你可以不帶金銀財物,但卻不能不帶上足夠的水。否則,即便是僥幸不幹渴而死,也是十分難熬的。
他們雖然不是土生土長的西域人,但是行走西域數年,這一點基本的常識還是知道的。
離開客棧前也是備足了水,隻是在路上遇到了馬匪攔路傷人,他們出手救人與馬匪交手,水囊被捅破了,等發現時,水已經全都丟失在了這片戈壁灘中。
不過好在這裏已經鄰近玉門關,所以兩人不至於渴死,隻是要忍受這口幹舌燥的折磨。
那老道士還好,雖然看上去有些病懨懨的,還需要讓那小道士扶著。但他麵上卻是一副古井無波的樣子,隻是拄著木杖埋頭走路,神色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焦躁。
小道士看上去也很是鎮靜輕鬆,但他眉頭卻是緊皺著,還不住地用袖子去擦拭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眼神裏透露出些許的不安與疲敝。
若是能夠遇到路過的商旅,兩人還能討口水喝。隻可惜,他們走到現在,也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就這樣,小道士攙扶著老道士,翻過了一道沙梁,又爬上一座丘頂,那小道士便看到三四百米外有一處草棚子。
“師傅你看,前麵好像有個茶棚。”小道士眼睛一亮,閃爍著欣喜。
老道士聞聲抬頭望去,麵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隻是點了一下頭便繼續埋頭走路。
小道士不過欣喜了片刻,就恢複了平靜,連之前心中的躁動不安也不見了。依舊攙扶著老道士,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著那草棚子走去。
片刻,師徒二人走到了茶棚。
這茶棚十分簡陋,連一張桌子都沒有,裏麵隻有六條破舊的長板凳。還有一個用土塊兒和石頭圍成的小爐子,上麵坐著一隻茶壺正在煮熱水。
十來隻陶碗倒扣著,摞在一張破舊的草席子上。
茶棚主人眯著眼,懶洋洋地盤著腿,席地而坐。他背靠著一隻好像隨時會散架子的破舊獨輪手推車,好像是在打瞌睡。
似乎是因為聽到有人來的聲音,他支起眼皮子,瞟了這對師徒一眼,便又合上了眼。他也不動地方,隻是含混不清地說了一句:“茶十文一碗,水五文,自己動手。”
小道士攙著老道士進了茶棚,扯過一條看上去還算好的長板凳。他用袖子擦了擦,解下行李,然後扶著老道士讓他先坐下。
他轉身掏出五文錢,付與茶棚的主人。那茶棚主人拍拍旁邊蓋著草席子的木桶,哼唧道:“涼水在這裏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