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喜他不知道我所想的,所以他不甚惱怒;我立時就有計,我說:“我剛走到這裏!我從馬街回來……”(塗玉諾《到何處去》)
(勇敢的事)
我年紀雖小,卻很鎮定,不呼喊,不哭叫,隻不停地上下踏著兩隻腳,身體浮起來,我就得救了。(陳伯吹《我小時候的“係列片”》)
我在城隍的臉上拍了兩下,然後我摸他的胡須。(賀宜《小紅繡鞋》)
(膽小的事)
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經過四大金剛跟前,總是拽著哥哥的衣襟,斜睨著那幾個金剛,生怕他動手打我。(草明《大神廟和海龜》)
腳上穿的,赫然是一雙尖尖的紅繡鞋,跟我祖母大殮時穿的一模一樣,我忽然渾身像觸了電一樣,那小小的紅繡鞋多麼可怕。(賀宜《小紅繡鞋》)
(後悔內疚的事)
我小時候最是迷賭,到了輸得老鼠洞裏也挖不出一個銅錢來的困窘時,我便想到老哥哥的那個小破錢袋來了。(臧克家《老哥哥》)
我拿棍子在別人房門口敲著,別人要是:“×弟,別敲罷。”那我就得一連敲上兩三個鍾頭。(張天翼《我自己》)
因此在一個清早,所有的人都在睡覺,隻有我一人很早起了床時,看見書桌上放著一疊銅子兒,便不免見獵心喜,拿了一小部分放在口袋裏上學去了。(吳祖光《童年二題》)
總之,我是真正地覺得自己做了一件錯事了,暗自內疚了很久,不敢再見義父的麵——不是為了他的襤褸,而是由於自己的過錯。(王西彥《義父》)
(煩惱傷心的事)
又因為小時候多病,頭發又黃短,在額後垂著長不盈尺的卷曲的辮子,恰像一條豬尾巴,老是給身材高大的同學們,當作開玩笑的資料。(胡愈之《辛亥革命與我》)
實際上我們是有最多的苦惱的,它像螞蝗一般的糾纏著我們。(馮雪峰《月災》)
(得意的事)
我忽然似乎已經很有把握,便即站了起來,拿書走進父親的書房,一氣背將下去,夢似的就背完了。(魯迅《五猖會》)
(可氣的事)
自然同學中留著辮子的還多著,但是他們是“大人”,沒有人敢取笑,而我卻隻好吞聲飲淚,獨自受著高大的同學們的欺侮。(胡愈之《辛亥革命與我》)
所以,隻要我一出門兒,碰上財主家的胖兒子,他總要跟在我身後,拍著手,跳著腳地叫著:“饞丫頭!饞丫頭!”羞得我連頭也不敢回。(張潔《挖薺菜》)
再有就是,學費之外,要錢的花樣更多了些;一下子師母生日,一下子師姑出門子。(蕭乾《我的課堂》)
(緊張驚險的事)
這時我們這些小孩子的心冬冬冬地直跳,幾乎都要窒息了。(黑塞《童年軼事》)
我在河裏一起一浮的,耳畔嗡嗡直響,眼前綠綠的一片。(陳伯吹《我小時候的“係列片”》)
好段:
(童年記趣)
當已淒清尚未寒冽的深秋,樹頭橘實漸漸黃了。這一半黃的橘子,便是在那邊貼標語“快來吃”。我們拿著細竹竿去打橘子,仰著頭在綠蔭裏希裏霍六一陣,樸禿樸禿的已有兩三個下來了。紅的,黃的,紅黃的,青的,一半青一半黃的,大的,小的,微圓的,甚扁的,帶葉兒的,帶把兒的,什麼不帶的,一跌就破的,跌而不破的,全都有,全都有,好的時候分來吃,不好的時候搶來吃,再不然奪來吃。搶,搶自地下,奪,奪自手中,故吃橘而奪,奪斯下矣。有時自己沒去打,看見別人手裏忽然有了橘子,走過去不問情由地說聲“我吃”!分他個半隻,甚而至於幾瓤也是好的,這是討來吃。(俞平伯《打橘子》)
我笑了,笑得眼淚也彈出來了。我點著頭,臉紅紅地,看著爺爺。爺爺說得準嗬。春天時,我常在課堂上想著同一群小朋友喚著幾條狗,戴著柳條圈,到麥田裏竄來竄去。夏天,每天一放學就一頭紮到小河裏,泡足泡夠,該上課了,才精疲力竭地爬上岸來,到課堂上就得打瞌睡。秋天,在課堂上總想著野地裏偷摘香瓜的樂趣,用棉柴燒紅薯的香味。而冬天,總覺得寒假時間太短了。總之,學校以外牽腸掛肚的事兒多的是,都是有趣的。而念書的心思,常常是零零散散的,心不專嗬。(孫蓀《紅椅子》)
(聰明的事)
籬笆隻有我的肩膀那麼高。我選了一根粗竹竿,爬上去,想趁著竹竿一彎腰,我就能跳進院裏。可是那根竹竿太粗,攀不彎。我又選了一根比較細的,爬上去,讓小水也幫忙攀了攀,那竹竿就彎下來了。我還了兩還手,那竹竿就彎過籬笆,把我帶到了院子裏。我慢慢走到趙大娘的窗戶下聽了聽,聽不見聲音,才又走回來。(張有德《人不是黃鼠狼》)
(膽小的事)
我失去了知覺,猛的推開牛屋的門,不管倒順,將頭埋在草堆裏;——我的身子全露在外邊,——我已聽得“嘩啦”將子彈推進膛的聲音,——我不敢向後看!——我那一顆心還拚命跳著,我立等著我的命運!……(徐玉諾《在搖籃裏》)
孩子們都喊了一聲,急急逃跑。這使鵝追得更快了。我嚇得腳也軟了,更跑不快。這時,帶頭的那隻老雄鵝就“拍搭拍搭”地跑了過來,“吭,吭”,它趕上了我,“吭,吭”,它張開嘴,一口就咬住了我當胸的衣襟,拉住我不放。在忙亂中,我的書包掉了,鞋子也弄脫了,我想,它一定要把我咬死了,我就又哭又叫,可是叫些什麼,我當時自己也不知道,大概總是這樣叫吧:“鵝要吃我了!鵝要咬死我了!……”(任大霖《牛和鵝》)
(內疚的事)
劉湘?我心頭怦地一跳,她就是我要去調查的“事件”的主角。可是,我在孩子的麵前不能不作假,壓下心頭的震驚,裝作不知道這個人,淡漠地問:“劉湘?她是……”(葉文玲《帶小狗的孩子》)
他們仍然溫文有禮的送我回來了,麵對那一棟我迄今無力整建的小屋,以及方才遭人懷疑的羞辱,我無顏見到老父,他一定又枯坐燈下,等著遲歸的我吧,然而多少年來,我又為他做了些什麼?我轉身狂奔,踏上了一向熟悉的,往學院的那條路。(苦苓《躺在地上看星的人》)
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依在了爺爺懷裏。這時候,要是爹娘和爺爺,誰來朝我屁股上揍一頓,我會覺得更痛快些,誰叫自己不爭氣呢!我不懂得關老爺敗走麥城是什麼意思,但爺爺的這番話,使我感到溫暖而又愧恨。太丟人了:丟自己的,也丟大人的。(孫蓀《紅椅子》)
(傷心的事)
當她被解雇那一天,她幾次爬上了驢背又哭著爬下來,因為她看見我哭滾在地上(寫到這裏我不能夠再忍住淚了)不讓她走,家人們哄我,恐嚇我,攔阻我……但我這時卻像一隻瘋狂了的小狼,嗥著,哭著,咬著每隻攔阻我的手,抓著地上的泥土……去抱住驢子的腿……我喊叫:“我要‘郝媽’呀!我要‘郝媽’……”(蕭軍《我的童年:乳娘》)
(緊張的事)
投考的時候,他是坐人力車去的。在車上,他的一顆心忐忑不安。平時,坐車子本來是一件快樂的事,因為,坐車與走路的速率不同,一個孩童對於這個是敏感的——風迎了麵吹來,那愉快的感覺,真不亞似在熱天,老女工給他洗了一個澡以後,他坐在床上撫摩四肢、胸、腹在那時候所發生的那種愉快的感覺。可是,這一天,他隻在腦筋裏記掛著那個怕它來又要它快完的考試。身外的一切,他都忘記了,除去那個布包,裏麵放著筆墨,他用了一雙出汗的手緊握住的。他也沒有心思,像平常坐車子的時候那樣,去看街道兩旁的店鋪、房屋了。(朱湘《投考》)
(驚險的事)
遊樂場的中央,有一個高高的鐵架子,大概有六七層樓高,架子底下,有一個巨大的圓形金屬水池。每天夜裏,有一個歐洲人在這裏表演驚險節目,他穿著一身特別的衣服,戴上頭罩,爬上高架以後,就把煤油灑遍身上,點火燃燒。頃刻之間,這個人就變成一個火球模樣。然後,他迅速而又準確地跳下水池。那情景,就好像一個人淩空跳水一樣。入水之後,火熄滅了,這個人又浮到水麵,走上踏板,揭下麵罩,向大家揮手致意。圍觀的遊客就報以熱烈的掌聲和喝彩聲。(秦牧《童年》)
(難堪的事)
我像小偷一樣抽回腳步,從人群裏鑽出來,逃離了那“審判”我的地方。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跑到家裏的。進家以後,隨手把院門也關上了。大白天關大門幹什麼嗬?我也說不清。大概是要把恥辱和譏笑一齊關到門外去吧!(孫蓀《紅椅子》)
(可氣的事)
水直到陰曆七月間才撤完,秋種不上。大毛的爹萬般無奈,心想那兩間房子當都當了,咬咬牙賣出去罷。恰巧隔壁的富農院子窄,出路不方便,老早就打他的主意。現在情願給他十畝地,三百斤糧食,外加一片空莊基。他找鶴峰贖房子,鶴峰說約上寫明的是銀元,非要銀元不可——等他知道房子是賣出去的,可連銀元也不要,又非要房子不可了。(師陀《大毛》)
但是工夫不大,他性格上的種種怪癖便開始冒了出來;他曾向著不止一位衣著闊綽的人物鞠躬致敬,而據那答禮的神氣來看,那些人和他似乎完全並不認識。另外他還不時地掏出一本筆記簿來,以一種煞有介事和異常勤奮的神情,當著稠人廣眾記點什麼備忘之類。就是這樣,他引著我走完了那段路程,而我對他的這種種荒唐確已厭煩之極,心想我之必將遭人譏笑將也不下於他。(哥爾斯密《鐵勃斯宴客》)
家庭軼事
好句:
(溫馨生活)
對我來講,匆匆走在本利特大街上,猶如回到了自己家裏,回到了我父親的天地,尋找到無法估量、難以敘說的溫暖和善良的心靈。(邁博·巴比·李《為了約翰的女兒》)
寄家信時,望著信封上那一行地址,個個字跡竟有魂兒似的散發出家的味道,就要把信投進信箱時,忍不住吻了一下那行字——家呀!(羅米《我找故鄉我找家》)
無論我們去向何方,最牽掛的,總是家裏人;無論我們走了多遠,最後的向往,總是家裏的門。(少鴻《愛家宣言》)
我相信,我是個幸福的人,因為我不僅總能在天涯海角得到溫暖的母愛,而且我還總能看到母親們那種讓人咀嚼不盡的、微小而動人的人生。(張承誌《無緣板》)
(節日的家)
好幾天來,我們都在談論著我們的禮物會是什麼,大家都有自己的希望。(彌爾德萊德·莫麗絲《深情的祝福》)
他便對我和哥哥說:“雪下大了,我們快拿掃帚到院子裏去掃雪吧!要是高興的話,堆個大雪人也好。”(李星華《掃雪》)
好段:
(溫馨生活)
不管美國有多麼富足多少享樂,那天晚上,每個人心裏都還裝著一份對他們的牽掛。那裏再好也是美國,他們能享受一切,也享受不到一份家人嗬護的親情,遠遠地想著,他們真缺了一點,竟把他們種種可能的享受全看淡了。(陳丹燕《家中的親情》)
帶我上街,大馬路不走,非在溝沿蹦蹦跳跳;進植物園,大門不入,非要爬牆翻欄杆;別人的女兒乖乖樹下撿落果,我卻騎著一顫一顫的枝椏攀龍眼;去海邊玩沙子,略一分神,我便溜走,在礁牙上滑一跤,小臂被鋒利的牡蠣殼劃開半尺長的血口子。父親用他的大手帕紮緊,嚇出一頭汗水。(舒婷《父愛天空下我是最幸福的那片雲》)
秋風中,她圍著一條褪了色的圍巾,略彎著腰,正望著川流不息的車流遲疑。我的鼻子一酸,媽媽老了。我連忙跑過去,扶她過馬路。就像許多年前我信任地牽著媽媽的手一樣,媽媽挽著我的手臂。喧鬧的大街上,沒人注意這一對普通的母女,我卻在那天下午的秋風中心潮起伏--歲月如風,它可以使一條漂亮的圍巾在時光中褪色,它也可以帶走媽媽從前的輕盈和美麗,但是它畢竟留下了許多。它留下了我們對蒼茫人生的體悟,留下了我們對親朋恩情的感念,而這些,恰恰是人生中真正彌足珍貴的。(李琦《攜恩情走過》)
(家有悲事)
然而沒有等到我大學畢業,母親就離開我走了,永遠永遠地走了。古人說:“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這話正應到我身上。我不忍想像母親臨終時思念愛子的情況;一想到,我就會心肝俱裂,眼淚盈眶。當我從北平趕回濟南,又從濟南趕回清平奔喪的時候,看到了母親的棺材,看到那簡陋的屋子,我真想一頭撞死在棺材上,隨母親於地下。(季羨林《賦得永久的悔》)
一天晚上,僅僅由於一個電話,我的音樂陡然沉寂了。一聽到哥哥的聲音,我立刻知道父親去世了。突發的心髒病奪去了他的生命。我倒在床上,閉上了眼睛。沒有眼淚,眼前隻是一片漆黑。我木然地躺了很久,一動也不動,隻希望一覺醒來後發現自己做了一場噩夢。(瑪麗琳·摩根《父親的愛》)
回家的路上,我看到大滴的淚珠順著母親滿是皺紋的臉滑落,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我的母親流淚。我知道那是失望的淚,是無奈的淚,也是自責的淚。我不知道怎麼安慰母親,我恨自己這麼大的男兒竟不能為母親來擔生活的重負。(張正直《母愛的天空淚雨滂沱》)
坐在小公園安靜的樹林裏,想:上帝為什麼早早地召母親回去呢?迷迷糊糊的,我聽見回答:“她心裏太苦了。上帝看她受不住了,就召她回去。”我的心得到一點安慰,睜開眼睛,看見風正在樹林裏吹過。(史鐵生《合歡樹》)
(家庭比賽)
他還經常和爸爸摔跤。但每次都使媽媽擔驚受怕,她圍著父子倆團團轉,幹著急,不明白這樣爭鬥有什麼必要。不過回回摔跤都是他輸--四腳朝天躺在地板上,直喘粗氣。爸爸低頭瞧著他,咧嘴直笑。“投降嗎?”“投降。”他點點頭,爬起來。(克萊奧爾《幼犢》)
(家庭煩惱)
我看到他們都不吭聲了,臉色也不大好看。我差不多要哭了,親愛的爸爸媽媽,你們能理解女兒嗎?她也是大人了,也有自己微不足道的社交和由此產生的歡樂,而這一切,我怎麼說得清楚呢?(周晴《二十歲,我哭了》)
校園內外
(同學情)
同村有個小名叫老小的,雖然跟我同歲,但個子長得矮小,相貌不夠周正,同學們給他起了個外號叫蹩犢。(蔣子龍《幸福的小鳥飛走了》)
和從前在清華時期一樣,上級說句幹,提筆就幹,簡直不像一位搞古典文學的教授,而變成活躍的當代文藝界積極分子,回來和我們一塊兒滾了。(韋君宜《我的老同學王瑤》)
(師生情)
當我們拿著這些禮物止不住笑成一團的時候,新年老人一把摘掉他的白胡子、白眉毛和白頭發,我才看清,哦,原來是我們的張老師!(肖複興《白發蒼蒼》)
先生善良得像一個老保姆,大的學生簡直有點兒欺侮他,小的學生也毫不畏懼,常常在晚上要求他講故事。(何其芳《私塾師》)
我在他家既是他的學生,又是他的兒子,他不僅教我很多知識,而且也教我怎樣做人。(特·賽音巴雅爾《恩師》)
(考試聚焦)
他很懊悔,進來教室的時候,為什麼要靠了門坐上這一排的最末一個座位,為什麼不去那邊,坐在那邊外麵一排的第一個座位,因為,那樣,他便可以第一個接到試題,趕早作文了。(朱湘《投考》)
好段:
(課堂內外)
他說話頻率很快,常是如行雲流水,一瀉千裏,灌得滿教室都是他的聲音,讓我們情不自禁地隨著他的聲音去周遊世界,讓我們感覺世界的新奇。用現在電視裏流行的話說是:不說不知道,世界真奇妙。(肖複興《蟈蟈的叫聲》)
他臉上毫無表情地一連讀了我五篇作文,然後望著大家說:“你們覺得這文章咋樣啊?”由於揣不透老師的用意,課堂上一時鴉雀無聲。他點了一位高年級好學生的名字讓他說。他說:“文章寫得通順,可沒一點意思。”“為啥呀?”老師追問。“他淨寫夢。”課堂上響起一陣笑聲。老師把我叫起來:“你除了天天做夢,就再沒別的可寫嗎?”那一刻對我心靈的震動至今記憶猶新。我翻開自己半學期的作文、日記,十有八九都是“昨晚我做了一個夢……”為什麼我自己竟毫無覺察?那堂課刺激我深刻反省。(田中禾《讓好奇心深入精彩的世界》)
(考試聚焦)
他把試卷放進抽屜裏去了,怕的打草稿的時候,一不當心,會在那上麵沾了墨漬。他看見同試者有許多是用鉛筆在打草稿,那是快得多了,他想;所以,他很反悔,為什麼不把家裏給他買的那枝鉛筆帶來。不過,再一想,鉛筆斷了鉛的時候,削起來是費事的,他又心裏輕鬆了。(朱湘《投考》)
(同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