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淚流滿麵,目光裏盡是悲涼與哀痛的陰麗華,劉秀含著淚搖頭說:“不,你眼前看到的並非是夢,我真的來了。我……”劉秀說到這裏,忽然說不下去了,他已經無法再麵對陰麗華的目光。
忽然,“啪”的一聲響徹內室。
劉秀聞聲,驚愕地抬首看向陰麗華,隻見陰麗華已經側過臉,右臉頰上留下了五個清晰的指印。劉秀看在眼裏,自是十分心疼,他正想問陰麗華為何要自傷時,隻見陰麗華緩緩側首看向他。
陰麗華似喜似悲地對劉秀說:“原來這真的不是夢,文叔終於來了。”
劉秀聽了,自是明白了方才陰麗華自傷的目的,而這除了讓他更加心痛之外,便是生出了更深的愧疚。他將陰麗華緩緩擁進懷裏後,頗為艱難地對陰麗華說:“令你們受到傷害,實非我本意。雖說無意,但這一切畢竟是我之過,你想如何懲罰我,我絕無異議。”
陰麗華卻沒有對劉秀的話予以回應,她對劉秀說:“妾自知文叔身為天子,曾經的許諾不應當真,可妾還是禁不住當了真。於是,一開始妾不禁怨你,夜裏孤影顧盼,黯然神傷,”
“別說了,是我之過,我有愧於你。”劉秀實在心痛得難以聽下去了,於是他如是打斷了陰麗華。
陰麗華卻不願意,她搖頭說:“不,妾要說。妾要告訴文叔,在文叔美人在懷,盡享歡愉時,妾是如何淚濕枕衾而顧影自憐,是如何念著不該念之人而自食苦果,是如何麵對兒女受到牽累之痛。”
劉秀熱淚盈眶,他說:“好,你說,我聽著。”
陰麗華聽劉秀這麼說,似乎一時之間所有宣泄,一吐為快的衝動都沒有了,神情也不複激動,隻見她自嘲道:“妾明明該怨你,卻偏偏怨不起來。也許妾不該怨你,該怨的是自己,怨自己昔日不該對你心生愛戀,怨自己不該對你一往情深,怨自己自甘卑微、淪為賤妾而令兒女受累。”
“不。”劉秀哽咽著否決陰麗華的話。劉秀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沉重的悲痛,但是聽了陰麗華這話,他還是覺得自己承受不住。他緊緊地擁著陰麗華說:“我對你許誓:僅此一次,此後隻要你一人。若違此誓,定遭五雷轟頂,粉……”劉秀餘下的話都被陰麗華的玉手捂住了。
陰麗華急切地對劉秀說:“妾信你,不必再說了。”
陰麗華此刻的心疼讓劉秀的決心越發堅定。
至此,兩人自是難免和好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多了些柔情蜜意,至少表麵上看是這樣的。
劉秀與陰麗華恩愛地一道用完晚膳時,柳嬤嬤與萬福便出現了。
就在柳嬤嬤和萬福遲疑著要不要當著陰麗華的麵回稟時,劉秀便給了他們暗示,他們於是便靜靜地立在一旁,沒有說話。
劉秀隨後告知陰麗華尚有要緊政務要處理,先暫時離開,等把事情處理好了,他會再回來的。
陰麗華雖然心中有疑,但還是柔順地對劉秀含笑頷首。
於是,劉秀與萬福、柳嬤嬤先後離開了。
待劉秀一行離開,青玉自是為陰麗華解惑。
而劉秀離開陰麗華後,便從萬福和柳嬤嬤口中得知:在那假山說話的一個是負責西宮繡活的丁意如,一個是負責長秋宮繡活的史玲。據丁意如交待,早在三年前,她便叛依於郭聖通,為郭聖通留看西宮的動靜,然後一一回稟。那夜,其實並非是她們約定相見之日,是史玲特意讓她去的,說是郭聖通想知道陰麗華近日的情況。她自是細細回稟,為了令郭聖通更為歡心,其中難免有些言過其實,中傷陰麗華的話語。
劉秀聽後,立即命人去長秋宮將史玲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