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草枯黃,春去秋來。建武五年(公元29年)八月,劉秀使太中太夫來歙送馬援西歸。
路上馬援私下問來歙:“你可是與陰氏私交甚篤?”
來歙卻反問馬援:“何出此言?”他與陰興往來鮮為人知,他不認為好友馬援會得知,他想興許是哪裏被好友瞧出了眉目。
馬援說:“陛下前些時日遇刺,你緣何出言不惜得罪綿蠻侯以助陰貴人?”以馬援對來歙的了解,他不認為一向做人處事圓滑的來歙會如此無緣無故偏激行事。他想來想去,隻覺來歙可能與陰氏有私交。在他看來,陰氏畢竟是後妃之族,不宜相交。
來歙並非誠心要對好友隱瞞,隻是有些心思不能宣之於口,他隻是說:“陰氏對我有大義,我不能袖手旁觀。至於如何之大義,恕我不能言。”
馬援聽後,心裏總算釋疑,既然來歙說不能言,他自是信來歙有不能言的苦衷,隻是,作為好友,他還是想說:“陰氏不宜深交。”
來歙自知馬援的顧慮,他笑道:“你之遠慮大可放下,陰氏今在朝之人皆有昔日先祖管相之風,無需憂患,況我向來行事有分寸,你隻管放心便是。若當真放心不下,大可來洛陽與我同朝。”
馬援聞言,笑了笑,道:“且看時機吧。”馬援經過在洛陽的這段時日,已深深地被劉秀所折服,他認為劉秀當屬天下之明主,但是他馬援素來忠堅不移,兼之隗囂對他倚重,他不能就此背棄。因此,他打定主意,回去後說服隗囂專漢。
可令馬援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尚未達成所願,便再被隗囂遣至洛陽。
話說馬援歸至隴西,進稟隗囂。
隗囂與馬援同臥起,詳細詢問東方的傳言與京都得失。
馬援對隗囂說:“前至朝廷,陛下引見數十次,每次召見交談,自朝至暮,言無碎語。才明勇略,非人能及。且心悅見誠,無所隱伏,豁達大節,略與高祖相同。經學博覽,政事文辯,前世無可相比。”
隗囂聽後,皺眉問道:“卿說說看,其與高祖相比,究竟如何?”
馬援沉思後回道:“不如高祖,高祖無可無不可。今陛下好吏事,行動必有法度,又不喜喝酒作樂。”
隗囂聽了,愀然不樂,他說:“如卿所言,可比高祖尚勝一籌。”
不久,來歙奉上璽書,進獻隗囂,說隗囂遣子入侍。隗囂本來對此遲疑不定,但後聞彭寵、劉永與秦豐皆已滅,方派長子隗恂隨來歙入質,而馬援則被命攜家眷隨同。
來歙與馬援一行回轉洛陽後,劉秀封隗恂為胡騎校尉,封鐫恙侯,拜來歙為中郎將,而馬援暫無任職。為何會這樣呢?原來其一乃是陰麗華給劉秀送午膳而不再碰見馬援,得知馬援歸去隴西,深為惋惜,因當日馬援耿直出言相助,陰麗華對馬援便心有好感,後又見馬援英姿颯爽,才智俱佳,又謙和有禮,言語間不免盡是讚賞,對馬援多有探問,雖知陰麗華看中馬援,是為劉黃,但劉秀心裏還是頗為吃味,尤其陰麗華聽到馬援有妻室時失落不已的模樣,讓劉秀難免不在意;其二呢,乃是劉秀其實很欣賞馬援,但亦知馬援忠君不事二主,一日馬援未表忠心,他自是不會重用;其三呢,也有試探之意,劉秀想看一看馬援謀略。
馬援呢,對劉秀的心思也能猜到一二,但他並不以此為慮。數月後,馬援卻不得不上書求屯田,直言三輔地曠土沃,此番所帶賓客甚多,又不知禮節,故有此求。劉秀由此看出馬援謀略如何,準其所請,使司隸校尉引至上林苑中。當然,這是後事。
話說回來,就在來歙攜隗恂與馬援等眾賓客歸來五日後,陰麗華生下了六王子劉蒼,這讓劉秀甚為歡喜,卻讓劉義王難過得哭起來,喊著要王妹。
自從劉義王愛美,便一直衝著陰麗華的肚子喊王妹,時常讓陰麗華與劉秀為此哭笑不得。陰麗華曾問劉義王為什麼是王妹,劉義王說喜歡王妹,王妹可以跟她一起。
劉秀見劉義王哭了,自是不忍,連忙把懷裏的劉蒼交給一旁的嬤嬤,彎下腰一把抱起劉義王,哄著劉義王說:“義王隻要不哭,父皇很快就讓母妃給你生一個王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