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起,揚得落葉颯颯作響。那些因為變幹而突起的經脈,頓時又鮮活起來。哪怕是一陣風舞的時間,也是枯竭生命的可遇不可求。一片葉子就是一個故事,那些走向分明的脈絡,就似浩瀚生命中的分支,每一條分支裏,時間都那麼冷漠無情,翻複著命運、計劃著誤會、控製著命脈;但也訴說著濃情、咀嚼著溫柔、剖析著衷腸。
絕大部分人就在這夾縫中尋死覓活半死不活生不如死。
可就是有那麼一部分人,縱使身陷渦旋,也依舊將命運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裏,堅信著“我命由我不由天”。正因如此,他們想要的,老天爺都會一一送到他們麵前--請笑納。
這颯颯作響的落葉顯然影響不到立於林中的那批黑衣人,他們每一個都高大精練,黑衣包裹著全身,就連臉也被黑布蒙起,隻留一雙眸子在外,嗜血陰冷,肅殺凜冽。
一名黑衣人走上前去,探了探此刻正躺在他們眼前的女子的鼻息,隨後轉過頭去對為首的那名黑衣人說道:“頭兒,人已斃命!”
“哈哈……”為首的那名黑衣人笑出了聲:“想蒼梧王誓死要保護的女兒竟死得這般淒慘,黃泉路上都不安心啊,哈哈……”
“頭兒料得果然不錯,那蒼梧王果真將帝姬運了出來。”
“那是,整個蒼梧之淵就隻得這一個帝姬,他們定然會拚死保住這唯一的血脈。”旁邊一人附和道。
為首的那名黑衣人又開聲說道:“傳聞風國的開祖皇帝便和蒼梧之淵的始祖關係匪淺,蒼梧王此番誓死將帝姬運出,想必也是投靠風國,若讓風國知道此事,難免節外生枝,如今任務達成,主子可高枕無憂了。”
“頭兒,您真是料事如神啊!”
“頭兒,這回您可是立了大功啊!”
“頭兒,兄弟們以後靠您提拔了!”
“頭兒……”
“頭兒……”
“頭兒……”
“……”
頭兒,頭兒,頭兒你妹啊!聽著他們奇怪的對話,月蟬那尚未清醒的腦子嗡嗡作響,她明明就在國家絕密破案組織的絕密室裏待得好好的,此刻怎麼躺在這個地方?她此時是趴躺著,看不見說話的這群人,但聽聲音就能辨出這是一群男人!
真是見鬼了!絕密室裏除了時不時會拿著不同的莫名物什讓她摸來摸去的怪老頭之外,她哪裏還見過什麼男人!而且,那個“蒼武王”是個什麼東西?周武王倒是聽過,當然聽得最多的還是他的不肖子孫--周幽王。記得月蟬在絕密室百無聊賴的時候將五十本關於周朝的正史野史通通看完之後,還寫了一篇讀後感--《論男人娶一個笑點高的女人的悲劇連鎖反應》
是的,沒有對周武王伐紂建立西周的敬佩;也沒有對春秋戰國那烽火連天戰不休的驚歎;也沒有對燭之武退秦師的讚賞。洋洋灑灑兩萬字的讀後感,全在周幽王這一塊上,可見其扼腕歎息的程度!
正如此想著,隻聽為首的那名黑衣人說了聲“撤”,眾人似風一般“咻”的一聲便散去了,還真是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啊!
月蟬掙紮著要站起來,她隻覺得渾身上下疼得厲害--下次午覺再也不睡那麼久了!
可是當她看到她身上那裂了好幾道口子,口子裏還有大片幹涸了的血跡之後,她震驚了!這疼敢情不是睡出來的?她隻不過是助國家偵破了一起特難案件之後,絕密室那怪老頭恩準她今天不必再摸奇怪的東西,而她屁顛地跳上床準備慰勞自己想睡一個世紀大午覺之後!怎麼變成了這副奶奶樣?她在絕密室雖然沒有自由,但怪老頭可是相當地把她當成是個寶貝的,這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她抬抬手,抬抬腳,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徹底蒙圈--火紅的綢緞長裙,領口開成一字,倒像是抹胸,襯得她凸顯的鎖骨在那一片雪白的肌膚上更加迷人;袖子是類似歐洲小香風那樣的七分袖,袖口上用金線勾出了幾片祥雲,隻露出了一節皓腕,做工精細,當真襯得一雙纖纖玉手;腰間束了一條妃色的九孔玉帶,纖纖腰肢不盈一握;而裙擺處繞著一圈不知名的圖騰類的圖案,使得這裙子俏皮中帶了些莊重,靈動中帶了些穩妥。
月蟬心想,雖然是裂了幾道口子,也能看得出這是件極美的衣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抬眼望向四周--除了狂風、枯葉,哪裏還有別的什麼!
她驚呼道:“這午覺是睡去韓國了嗎!整得老娘麵目全非!”
才剛一開口,月蟬立馬捂住了嘴--這不是她平時的聲音,想她一個二十幾歲的大齡女青年(據最新報道,九零後已步入晚婚階段)怎麼會有一副如夜鶯般婉轉的聲音!她敢肯定這聲音的歲數絕對還不滿十五歲。她撫了撫自己的額頭,顯然不能接受這個現實:是的,她穿越了,還是穿到一個毛丫頭的身上,還是一個命苦的被人追殺的毛丫頭身上,還是一個國破家亡落難鳳凰不如雞的毛丫頭身上!
為什麼不是穿在公主身上?一覺醒來躺在金碧輝煌的寢宮中,聽著淚眼婆娑的婢子興奮地叫道:“公主您終於醒了!奴婢給你燉了您最愛喝的西米露混綠豆多放芋頭玉米少放冰塊的夏日涼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