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去去莫遲疑(1 / 2)

算命先生說我活不過25,在我還牙牙學語時。

我的父母都是為生活奔波忙碌在這座水泥城裏的普通人,我還有一個妹妹,她成績很好,在我24周歲的今年順利考上了麻省理工,揮揮衣袖輕盈盈走出了國門。她很優秀,除了國小一年級是尾巴以外,從來沒有退居過前三。從她國小三年級開始有人堵在我家樓下,一路走過數個寒暑,從手工的賀卡到可愛的玩具,從深情的詩歌朗誦到悠揚的吉它清唱,到了最後都變成了鮮花,因為妹妹除了花什麼都不收,漸漸的所有人都習慣了這些年輕的遊戲。誰沒有年輕過呢,韶華太匆匆謝了秋紅。有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德貌又兼具的妹妹,我的年輕走的無聲無息,說來可笑,我是我們小區裏收花最少的人,記錄是零。

我望著鏡中的自己,五官端正,除了幾個雀斑外,長得還算清秀。大學畢業,工作雖然普通,但溫飽不成問題,買不起昂貴的化妝品和服飾,但中層還算湊合。可我怎麼就到了24歲還沒人要呢?想我們樓下那個滿臉痘痘的淑淑,前樓那個200公斤隻多不少的瀟瀟,人家隻比我小一歲,明天就要踏上婚姻的殿堂了。不經意間碰到了頸間的紫雨滴,有些複古的銀鏈上墜著淚滴般的紫玉,玉的中間有滴流動的紅,細看上去隱隱透著一個繁體“言”字,任是對玉器毫無鑒賞水平的人也看得出這塊玉的不凡,這是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也是妹妹唯一看中卻沒能拿走的東西。據說這條鏈子是當年的算命先生給的,在我還是獨苗時,父母曾慎重其事的告訴我絕對不能把它弄丟,要像看待自己的性命一樣看待它。我很好笑的聽說這條鏈子可以幫助我渡過25歲的難關,雖然我沒當回事,可父母很是謹慎。妹妹自小至大一直是捧在手心的,她卻因為偷走鏈子被父母狠狠的打了一頓,從那之後她再也沒有進過我的房間。

我想結婚,我真的很想結婚。雙手合十,對著鏡中的紫雨滴悄悄許願,既然你可以幫我,那麼,拜托幫我結婚,拜托了,我可不想再看到父母那擔憂責備的目光。

我的父母很忙碌,從小到大,妹妹一直是他們的希望。每次飯後都是他們護送妹妹上少年宮,我留在家裏收拾餐具:假期來了,妹妹收拾行裝出去旅遊,我勤工儉學體驗生活……我從來沒有埋怨過,因為那是我自願的,開始是自願後來是習慣,慢慢的變成自然,在我們家裏這便是一種自然習慣。

大學畢業,我找了現在這份工作,工資不高,可最重要的是它離家遠,可以租房子住。我告訴父母要體驗生活,出去住,那時他們三個正在電視機前聚精會神的看著股市動向,我重複了一遍才聽見,他們說“哦”。

接著父親對母親說“你看我說買你還不讓,現在漲了吧,真是的。你呀,就是婦人之見。”側臉看了看妹妹,嘿嘿一笑接著說“當然我的小寶貝不在其中,她呀隨我。”一家人其樂融融。

我搬家的時候父母剛好不在家,妹妹也出去練琴了,沒什麼好收拾的,隻是帶了幾件換洗衣物還有我平常讀的書。小區兩邊的路上種著法國梧桐,偶爾的落葉因為沒有及時清理的緣故在鋪滿了路邊,踩上去吱吱作響,那些凋謝的生命向世界做著訣別,分解,分解……

思緒飄飛到很久很久以前,那些無憂的年少時光,還有等在我麵前的駱子俊。如果非說有什麼初戀的話,我想他應該算一個吧,我們是從國小一直讀到到大學的同學,開始喜歡他隻是因為他的姓名。那時懵懵懂懂隻是單純的希望可以有個人站在我家樓下喊我的名字,因為我不喜歡看著妹妹的鮮花和名字漫天飛,我不喜歡樓棟裏那些同齡的女孩們對我憐憫的眼神。

後來他的確是站在了我家樓下,可喊得是“杜子玥”而不是“杜子言”,那刻我躲在房間裏動也不動,多希望妹妹的窗戶會和以前一般砰的一聲關上。漫長的等待,我沒有聽見那“天簌”般的聲音,我聽見妹妹的房門開了,接著客廳的門開了,妹妹說晚上不在家吃了,透過窗戶我看見他們漸行漸遠。透過法國梧桐的間隙,斑駁的陽光灑在他們相牽的手上,灑進我的心中,那一刻風迷了眼睛有淚滑過。

駱子俊站在了我的麵前,他伸出手打斷了我的回憶。

“搬家嗎?我幫你吧。”不由分說就拿走我手中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