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克對貝特督察留下很深刻的印象。貝特督察看起來很順眼,寬闊的紅臉上有一把漂亮的胡須。乍看之下,他似乎沒什麼特別,可是再看一眼就會發現,他的眼神非常精明銳利。
盧克並沒有看走眼,他以前也碰到過這種人,知道這種人值得信賴,而且一向工作很有成效。除了這種人,再也找不到更理想的人來辦這個案子了。
等到隻剩下他們兩人時,盧克說:“這種案子請你來處理,實在有點大才小用。”貝特督察微微一笑,說:
“這件案子也許很嚴重,菲仕威廉先生,碰到跟惠特費德這種大人物有關的事,我們不希望犯任何錯誤。”“說得對。隻有你一個來嗎?”
“喔,不是,還有一位巡官。他在另外一家酒店——七星,他的工作是盯住爵士。”“我懂。”貝特問:
“菲仕威廉先生,你覺得這件案子已經沒什麼疑問,可以肯定是他了?”
“由各方麵來看,我都覺得不可能是其他人。要不要我把事實一一告訴你?”
“謝謝,不用了,威廉爵士都告訴我了。”
“喔,你的看法怎麼樣?你大概覺得像惠特費德爵士那種身份的人不可能是殺人犯吧?”
“對我來說,沒什麼不可能的事。”貝特督察說,“犯罪學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我一直這麼跟人說。如果你告訴我,一位可親的老小姐、一個女學生,或者一位大主教是危險的凶犯,我也不會馬上駁斥你,我會先調查清楚。”
“既然威廉爵士把以往的事告訴你了,我隻要再告訴你今天早上的事就好了。”盧克說。
於是他簡單扼要地說出今天早上和惠特費德爵士那一幕,貝特督察興趣濃厚地聽著。最後貝特督察說:
“你說他用手指摸過一把刀,他有沒有特別提到什麼作用?菲仕威廉先生,他有沒有拿刀威脅你們?”
“沒有明說。他用有點卑鄙的態度玩弄刀鋒——我實在不喜歡他那種如同審美一樣的得意樣子。我想韋恩弗利小姐一定也有同感。”
“就是你說從小就認識惠特費德爵士,還跟他訂過婚的那位女士?”
“對。”
貝特督察說:
“我想你可以放心那位小姐,菲仕威廉先生,我會派人嚴密保護她。另外,傑克森也會盯住爵士,應該不會再發生什麼意外了。”“你讓我心裏輕鬆多了。”盧克說。
督察同情地點點頭。
“我知道你的處境很困難,菲仕威廉先生,你一定很擔心康威小姐的安全。你知道,我不認為這是個單純的案子,惠特費德爵士一定很狡猾,他也許會安靜一陣子,非到最後一個階段,他不會再輕易下手。”
“怎麼才算最後一個階段呢?”
“有一種罪犯以為自己聰明得很。別人都笨得不得了,如果惠特費德爵士也形成這種心理,我們當然就會抓住他的馬腳。”
盧克點點頭,站起來說:
“好吧,祝你幸運,有什麼要我幫忙的事,盡管告訴我。”“當然。”
“你不能建議采取什麼行動嗎?”
貝特考慮了一下,說:“我想目前還不能,我希望先大概了解一下這裏的情形,也許我晚上會再跟你談談,行嗎?”
“那最好。”
“到時候我會對事情有進一步的了解。”
盧克仿佛覺得安心了些,其實很多人和貝特督察談話之後,都有這種感覺。
盧克看看表,吃午飯前是不是該去看看布麗姬呢?
他想,最好不要。也許韋恩弗利小姐會覺得不好意思不留他吃飯,那或許會給人家很多不便。盧克從以往和自己姑姑相處的經驗知道,老小姐往往喜歡在家事上小題大做。他在想,韋恩弗利小姐不知道是不是別人的姑姑?也許是吧。
盧克徒步走到旅館門口時,一個黑色身影勿忙從街上走過來攔住他,喊道:
“菲仕威廉先生。”“漢伯比太太。”他上前和她握手。她說:“我還以為你走了。”
“不,隻是換了住的地方,我現在住在這兒。”“布麗姬呢?聽說她離開愛許莊園了?”“是的。”
漢伯比太太歎口氣。
“我真高興她離開衛棲梧了。”
“喔,不,她還在。事實上,她就住在韋恩弗利小姐家。”漢伯比太太後退一步,盧克驚訝地發現,她顯得非常失望。“跟何娜瑞亞·韋恩弗利住在一起?為什麼呢?”“韋恩弗利小姐很客氣,請她玩幾天。”
漢伯比太太打個冷顫,向盧克走近一步,拉著他的手說:
“菲仕威廉先生,我知道自己沒權利說什麼。最近我遭到一連串不幸,所以也許忍不住胡思亂想。”
盧克溫和地問:“你想到什麼?”“我覺得——好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