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魚與漁(1 / 2)

諾亞,冰海,牧漁村,夜,殘月。

諾亞特有的銀色沙粒反射迷蒙的夜色,粼粼水光鋪散冰藍色的海水與沙灘,月光摻雜,這片號稱西大陸最美的海濱仿似黎冰川最深處才能采集到的銀羅紗織就的綢緞溫柔地擁抱著大陸。

殘月當空,海麵上孤零零一隻小船在夜幕中隨波起伏,仿佛海浪隻要有稍稍的不滿,小船就即將永沉海底。

小船上隻有一麵帆,黑灰色,這是一塊完整的布,緊緊纏在太陽木做成的杆上,一雙看起來有力缺並不粗糙的手扯著帆繩,時而拉扯,時而轉動,飄搖的小船一次又一次飛臨浪尖,有驚無險。

船的主人是一個男孩,看上去絕不會超過十六歲,瘦削的臉龐呈現異於普通漁村少年象牙般的月白色,然而在輕輕的月光下,卻略顯不健康的蒼白。黑色的束發似乎是經過仔細打理,即使在海風中也不見淩亂,身上套著最普通的亞麻衫,偶爾飛濺的海水打濕了下身同樣質地的褲管。

男孩並沒有穿鞋子,因為沒有必要。男孩小心蹲下身,用力係緊帆繩,舒展略顯僵硬的身體。男孩抬起頭,深邃無波的眼眸望向遠處海天交際處,沉默不語。

傳說中,冰海隔絕兩個遙遠的大陸,然而,也許隻有千年以前的諾亞人才知道海那邊的風景——幾百年來,無數探險家冒險者抱著橫跨冰海的夢想遠航,無不例外,铩羽而歸。

在冰海上堅持最久遠的探險家足足三十年呆在冰海上,最終在漫長的漂流與日漸絕望中抑鬱而逝。漸漸地,不再有人妄想去穿越這片冰海,那已變成絕對化的不可能。

“等哪天我稀粥老了,我也要去那冰海盡頭看一看。”稀粥心中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稀粥忽的笑了笑,仿似自嘲,“這海上的世界,許便是我們漁人一生的全部吧,生依此水,死亦隨波。”

稀粥笑著搖搖頭不再多想,拖著濕透的褲管走到小舟的後麵,三根細股麻繩緊緊係著船簷,另一端都通入海水中。稀粥扯起一根,輕若無物,另一端從海水中被拉起,上麵的鐵鉤上空無一物。

稀粥表情略有些失望,旋即提起第二根,一股大力從水中順著麻繩傳來。稀粥腳步一個踉蹌,險些摔倒。隨即立刻站穩,雙腿繃開,提氣“喝”了一聲,猛地一拉,一條帶著銀色鱗光約莫一臂長的大魚咬著鐵鉤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落在小舟上,不停地甩動尾巴,海水的腥味混著魚腥彌漫小舟上小小的空間。

稀粥熟練地拿出小木叉,把魚鉤取出,然後隨手把大魚丟進小舟後麵拖著的網裏。

“那些富人倒是很喜歡這種肉嫩的銀鱗魚。”稀粥臉上浮現笑意,一邊把魚鉤裝好穿上一塊小小的鮁魚肉丟到海裏,一邊拉起第三根,魚鉤上竟掛著一隻晶瑩的小貝殼,貝殼表麵色彩繽紛,在柔柔的月光下反射斑斕的光芒。看上去好似一個小星星的圖案

“幸運貝?一定是被潮水衝上來的。”稀粥不同於剛剛用木叉取出魚鉤時那樣簡單粗暴,小心翼翼地用手把魚鉤從貝殼的邊沿上取下,從罐子裏取了些魚油均勻地塗抹在上麵,然後輕輕的放到海裏。

“幸運貝,但願你可以給我帶來好運吧。”稀粥微笑,十六歲的笑容印在夜幕裏,伴著小船,仿似最美的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