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叔到了冰窖那裏,先把冰盆放下,馬上就從身上摸出一根細炭條兒來,在自己穿在裏麵的裏衣上撕下一塊布條兒,草草的寫上幾個字,念叨著:“還是主子聰明,用這個東西可是比毛筆簡單多了,那毛筆是怎麼拿怎麼不對勁。”
這個詢叔就是向晚手底下的人,原來都是失了土地居無定所的難民,被向晚救了下來之後心甘情願的為她做事,最近才混進了月如眉身邊。
這些人不消說都是窮苦人家出身,本來就沒幾個識字的,這還是向晚叫了人特意的教過一陣子之後,才認識了一些常用字句,不過要拿毛筆寫字那就難了點兒,向晚自己寫的毛筆字還像是雞爪子呢。
所以,她就出了個主意,叫這些人統一都用木炭條兒來寫字,雖然寫的還是不好看,好歹不像以前那樣一團墨看不出字跡來,最起碼,能看的明白寫的是什麼了。
片刻之後,這座園子廚房裏負責采買的廚娘發現廚房裏今兒沒有準備新鮮的魚,偏這又是眉夫人每頓必點的菜,看看時間已經快到飯點兒了,急急忙忙的叫人趕緊上街去買魚來。
隻是卻沒有人看見,陰溝裏麵被人偷偷倒進去的幾條新鮮魚兒。
向晚見了信之後,微微的笑了笑,隨手把布條兒燒了:“來個人,去把王爺找來,就說閑來無事,我請王爺看一出好戲。”
微雨笑眯眯的答應一聲,親自去了。
當天下午,攝政王鳳夙言和王妃餘向晚結束了為期幾天的探親活動,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回了王府。
簡單的洗了個澡,還沒來得及坐下喘口氣,纖塵就拉著一張臉走進來:“王妃,雪夫人來了,說是要給您請安。”
請安?向晚歪頭看了鳳夙言一眼,他也才剛洗過澡,身上隻穿了一件素白色的單衣,頭發還有點濕漉漉的,看到向晚的眼光,嗤笑一聲:“她來請安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看我做什麼,你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向晚收回目光:“叫她進來吧。”
纖塵很不樂意的撅了撅嘴,這個雪夫人說是來請安的,實際上是來見王爺的吧?誰看不出來啊,不過就是因為王爺多陪了王妃幾日,她覺得受了冷落了,忙不迭地跑來想把王爺拉過去。
成雪飛穿著一件水紅色的衣裳,上麵用碧綠的絲線繡著幾叢翠竹,現顯出窈窕的身段兒來,尤其是盈盈一握的小腰,整個人都顯得有一點弱不勝衣的感覺。
她沒有戴多少首飾,隻是簡單的簪了兩朵珠花,並不顯得寒酸,倒是更覺文靜優雅——纖塵不禁開始擔心,萬一王爺受不了誘惑怎麼辦?
向晚冷眼看著那個纖細嬌弱的女人小碎步地走進來,盈盈下拜:“雪飛給王爺王妃請安!”
鳳夙言手裏拿了一卷書,正皺著眉頭研究什麼,好像沒有聽見。
成雪飛潔白的牙齒輕輕地咬住紅唇,眼睛裏湧上一層水霧,向晚看在眼裏,先是瞪了一眼事不關己的某人,不過話說回來,她不能否認,其實她是有一點心喜的:“快起來吧,你身子不好,不用這麼多禮。”
成雪飛道了謝,眼睛瞄了一眼鳳夙言,眼神忍不住一黯:“前幾日王妃不在府上,雪飛也沒有給您敬茶,要不,現在就補上吧?”
不給王妃敬茶,叫外人知道了,或許會說她是侍寵生嬌不把王妃放在眼裏,也會說是王妃失了寵,不受待見了。但是成雪飛更看重的一點是,隻有給王妃敬了茶,那才算是得到了嫡妻的認可,才算是真正的成了如夫人。
現在的她,還有一點名不順言不正。
向晚愣了一下,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尖,這件事情自始至終都是鳳夙言做的,她沒有必要那麼好心出麵給他收拾爛攤子。
餘向晚不說話,成雪飛不禁有點尷尬,眼神惴惴的看看餘向晚,又看看鳳夙言,好像快哭出來了。
鳳夙言終於裝不下去,放下了手裏的書,他壓根就沒有看進去:“王妃怎麼不說話?雪飛在向你請示事情呢。”
餘向晚抬起頭來,一臉驚訝:“是在跟我說話嗎?不對啊,這件事情不是王爺您一手經辦的嗎?就算是要做什麼後續的事情,那也應該是找您商量才是,怎麼會跟我有關係?雪夫人是在跟您說話呢!”
鳳夙言一噎,麵上閃過一絲不自在,那天不是成雪飛身體不舒服把他留下了嗎?眼看著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著涼發燒說胡話,嘴裏不停的呼喚他,鐵石心腸也會被打動的吧?所以,他腦子一熱,忘了知會向晚一聲就下決定提了成雪飛的身份,心想反正這也是過些日子要做的事兒,隻是提前一段時間而已,沒什麼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