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夙言被請到前頭去了,外麵吹吹打打的聲音很是熱鬧,餘府的丫鬟小廝們在外麵分派喜糖,一把一把的往人堆裏揚,看熱鬧的百姓們就樂嗬嗬的哄搶。
向晚被纖塵微雨扶著走出來,老太太、餘老爺餘夫人還有二老爺夫婦,另外還有本家幾個德高望重的長輩都已經在座了,向晚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掉了眼淚。
她要嫁人了,以後就是人家的媳婦,不能再做父母麵前嬌生慣養的姑娘,不能再無憂無慮的撒嬌了。
餘老爺夫妻兩個一見女兒進來就忍不住的紅了眼眶,辛苦養大的女兒就要是人家的人了,心裏的感覺就是堵得慌。
丫鬟奉上茶來,向晚一一接過為長輩們奉茶,答謝他們多年以來的養育之恩,餘夫人忍不住用帕子捂住了眼睛,餘老爺啞著嗓子把玉如意、蘋果等東西親手交給女兒拿著:“嫁了人就是大人了,以後在夫家要戒驕戒躁,克儉克勤,務必做的事事井井有條,知道嗎?”
向晚吸著鼻子,帶著鼻音的回答;“女兒明白。”
餘老爺說完了,餘夫人又拉過女兒,仔仔細細地看著她的臉:“乖女兒長大了,嫁了人後要相夫教子,夫妻之間舉案齊眉,切不可再像家裏一樣肆無忌憚,知道嗎?”
向晚眼淚掉下來,一串串的珠子一樣:“是,女兒記下了!”
緊接著老太太等人也都說了勉勵的話,向晚已經哭的眼睛泛紅,餘老爺夫婦兩個也是眼裏含淚滿麵不舍,這場哭嫁持續了有好長一段時間,直到外麵的鑼鼓聲更響了,代表吉時已到,這才收拾起來。
餘夫人給女兒擦了眼淚,沒有說什麼,這時候再說什麼也顯得多餘了,餘向榮默默地走過來,在妹妹麵前蹲下身子:“來,哥哥背你上轎。”
向晚把手裏的東西交給丫鬟拿著,自己跪下來給長輩們磕了三個響頭,拜別父母親人,眼含著淚,餘夫人把大紅龍鳳呈祥的蓋頭拿過來,親手幫她蓋上,大紅的蓋頭立即把她們隔開了兩個世界。
丫鬟們扶著她伏上餘向榮的背,餘向榮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了門。
外麵鳳夙言早已等得急了,望穿秋水一樣的好不容易看到餘向榮背著一個大紅的身影走出來,一雙鳳眼陡然一亮,麵上就控製不住的浮現出喜色來。
吳連海一見新娘子出來了,手上頓時指揮的更有勁兒,一群吹吹打打的樂手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一時間樂聲大作,熱鬧非凡。
喜娘一見正主兒出來了,立即從鳳夙言那裏接過上轎貼交給了餘老爺,餘向榮看見了,這才不情不願的背著新娘走到花轎旁。
餘向榮把向晚背上轎,瞪了那個撩著轎簾子笑得一臉白癡的男人一眼:“我妹妹交給你了,若你敢對不起她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一定馬上把她搶回家來……”
鳳夙言立即放下簾子:“你放心,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兩個人的目光短暫對峙片刻,空氣中仿佛有電火花在霹靂啪啦的響,好在很快就分開了。
鳳夙言告別了嶽父嶽母,上了馬,花轎緊隨其後的起行,餘向榮把裝滿清水的盆子交給了餘老爺,餘老爺紅著眼睛接過來,將清水潑在地上,餘夫人忍不住別過頭去小聲的嗚咽起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嫁出去的姑娘以後就是人家的人了。
鳳夙言是騎著快馬趕過來的,迎親隊伍天不亮就出發,一路上可以說得上是腳下生風快步如飛,才在吉時以前趕到餘家,現在又要趕回去,仍然是急行軍一樣的來頭,顛的轎子裏的新娘七葷八素。
向晚緊緊地握著手裏的玉如意和蘋果,懷疑這些人是不是故意整她,哪有抬花轎跑這麼快的?這又不是《紅高粱》裏頭的顛轎。
鳳夙言放慢馬速靠近轎子,低聲道:“趕著要在即使以前回到王府拜堂,速度難免快了一點兒,你先忍一忍,到了王府,我有一份大禮要送給你,你見了一定歡喜。”
向晚幾乎要吐出來了,大禮?歡喜?聽起來似乎不錯,但是那要到時候她還沒有被顛得暈過去。
身上的衣裳沉甸甸的,壓的她喘不過起來,要是趕到王府的時候發現新娘憋過去了不知道會不會很有喜感。
緊趕慢趕,總算是搶在吉時前到了地方,花轎一落地,向晚直覺的自己的一顆心好像在空中飄蕩了好久之後終於找到了降落地點,砰的一下回歸原處了。
轎簾子被掀開,喜娘遞進來一條大紅的綢帶,讓她握在手裏(又是如意又是蘋果,幾乎要抓不過來了),然後跟著前麵的鳳夙言慢慢的從轎子裏出來,踏上了轎子前麵鋪設好的紅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