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的生命裏可以有遺憾,但是不可以後悔……
而他,隻能是一個“遺憾”!
“所有人聽令,撤除防衛,合力絞殺沈亦涵!誰傷了他,賞黃金千兩;誰殺了他,就是新一任白虎堂主!”
和著無數冷冽的刀光劍影,他終於墜入了這場,誰都不是贏家的爭鬥!
——他來了!和我兵戎相見!我曾無數次料想過這個場景,絲毫入微,卻從來不知道它會來得這樣快,這樣絕!
我和他的目光再次緊緊的膠著在一起,這讓我有一種地老天荒的錯覺。但是,我知道,我們已經不會再有地老天荒。他是他,我是我。現在唯一的聯係是,他要我死!
他說他會把心給我,我已經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
現在才發現,他本無心……
不然這時候,他怎還能笑得溫柔,迷迷蒙蒙,恍如初見,恍如昨日,恍然……如夢!
原來,我所求的,本就是一件不存在的東西!——
——這輩子,我大概真的隻能做一件事,想一個人,所以其他的,隻有決絕的除去,好讓自己心無旁騖。
三年來我反複問著自己,我到底愛不愛他……其實,這真是一個無聊的問題!無論我愛不愛他,我們都不可能走到盡頭。我一直都知道,卻畏縮著不敢承認。
既然認定了這條路,就隻有不停的走下去。即使我死了,我也不能讓其他無辜的人陪葬,更何況其中還有思翊——我傾盡全力想要保護的弟弟!
終於,他的藍凝刺過來了,我的倦禪也指向了他的胸口……
結束了——
思璿更加用力握住倦禪,雙目微闔,靜靜等待血肉對穿的感覺。
晶瑩紛繁的梨花瓣飄落如雨,幽閉的黑暗中,一切都渺小的不聞不見,可亦涵的絕望卻越發清晰的傳遞過來——手上粘膩的,幾要灼痛自己的熱度,是他的血吧!
星子黯淡。
藍凝幽深如昔,倦禪上的緋紅卻刺目如同朝陽!
他終究還是不忍心……
周遭瘋癲的呐喊,蘇筱雨欣慰的笑容,趙漸離催促的目光,什麼都是空!
“亦涵……”思璿的唇翕動了一下,絕望的微笑著,“欠你的,我今天一起還你!”
緩緩抬起左手,如同曾經撫摸情人臉頰一般,溫柔的,撫上藍凝劇毒無比的刀身,輕輕巧巧的往後一帶;同時憑借身體向後仰倒的借力順勢拔回倦禪。
鮮血飛濺如新月,分不清是他還是他的!
他最後一次努力仰頭望天,不行,毒發作得太快,已經看不見了……
“思璿,思璿,思璿……”淒絕的似是受傷野獸的悲鳴,完全不顧自己流血不止的胸口,沈亦涵痛苦的望著思璿左手不斷滴下的黑色血液。
他第一次恨起手中的藍凝,第一次,如此深刻的絕望!他隻不斷重複這兩個字。
如果可以讓時間倒退,他願做一個最虔誠的信徒,永生永世重複這個在心尖上仿佛已經糾結了千百年的名字。從來都是那麼喜歡他,喜歡到恨不能用世上最細軟的絲綢將他包裹起來,如此珍惜著的他,居然死了……
拚命伸手想要抓住他如枯葉般墜落的身子,卻隻抓了滿手梨花殘瓣,無力的鬆開……已是天人永隔!
沾了血的緋色花瓣再也無力飄起……
淚,終於無聲的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