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杪如黎,夕陽著一襲火紅的晚霞,留戀於天際。沐顏背著剛采的草藥往清音竹塢走去,她已經很久沒來這裏了,自從師傅過世了之後,她就不愛來這裏了,這裏太安靜,讓人忍不住覺得有些淒涼。
入夜了,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沐顏將屋內稍稍收拾便要睡下。就在這時,院裏傳來清晰地重物落地的聲音,沐顏怯怯的走出屋外,趁著皎潔的月光,看清院中的竟是一個男人,走近才發現,他似是受了重傷,已經失去了知覺。身為一個醫者,沐顏不假思索就先去查看他的傷勢,手搭上了他的脈搏才意識到自己太唐突了,沐顏輕歎了一生,又不能當是蘿卜給扔出去,於是吃力的將他移到屋內,點上燈打算給他檢查傷口。
當她看見他的臉時,忍不住驚呼:阿錦,可隨後沐顏就認識到自己認錯了,他的確跟阿錦很像,但比阿錦更加的俊秀,眉目之間更多了幾分英氣,卻有掩不住的一絲蒼白。沐顏曾以為阿錦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子,可眼前的這個男子更是宛如神祇,比阿錦還多了幾分瀟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雙清亮的眼睛啊,沐顏暗自笑笑,覺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學來了小星兒花癡的壞毛病。大約遇見了阿錦之後就有這樣的毛病了吧!
那時師父還在,伍叔父也還在,她還沒有離開清音竹塢,每日照常出去采藥,那日光顧著看風景,誤了回去的時辰,他就躺在花叢裏,俊逸的臉龐,被一襲白衣襯得更加白淨。沐顏隻顧著瞧他,沒注意碰到了他的傷口,他的呼吸孱弱,血已洇紅了花下的泥土。
沐顏顫顫地靠近,有些遲疑的伸出手去,“還好,瞳仁未散”。沐顏剛想收回手,卻被人一把抓住,他睜開眼睛,目光清亮的像天外的明月,沐顏怔怔的看著他,他已虛弱至極,意識竟還清醒,沐顏湊近了聽他說話,“姑娘,醫者父母心”,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句話,竟將素不相識的他帶回了竹塢。
回了神,沐顏忙給他檢查傷口,他受了劍傷,胳膊上,肩上都有傷痕,最觸目驚心的是他小腹上的這一道,也是他最致命的傷口,傷口周圍的血肉發黑,很顯然劍上被人喂了毒,在沒查出來是何種毒藥之前,沐顏不敢貿然入藥,隻得喂他吃下了一顆冰魄丹,幫他護住心脈,抑製住毒素的蔓延。
為了止血,沐顏便搗了草藥敷在他的傷口上,並且每隔半個時辰就換一次藥,待確定他沒有性命之憂時,已是晨光熹微,沐顏已筋疲力盡,一不小心就睡倒在床邊。
黎樞醒來時已經是午後了,看到這陌生的屋子,他一驚,立即伸手找自己的佩劍,看到自己身上的草藥時,原來自己是被貴人相救了,還以為這一次難逃死劫了呢!隻是這次的刺殺一定是精心設計,要不然怎會知曉自己的病發之期,難道身旁有內奸?
“你醒了!”黎樞這才注意到床邊的女子悠悠醒來,看來是守了他一夜,醒來後還是滿臉的倦容,但她的眸子很清亮,沒有一點塵埃,倒像是一個出塵的隱士吧!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他日我定當回報”說著便要起身,沐顏趕緊製止“你身上的毒還沒解,我可不能保證你能活著走出這個院門,你還是好好躺著吧!免得毒素擴散”“那姑娘知道我中的什麼毒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九華湮滅”黎樞一驚,“西域奇毒——九華湮滅”沒想到對手竟然下此毒手,看來是決心要至他於死地。
“傳聞,此毒無藥可解,而且毒性凶猛,兩個時辰內中毒者必死無疑,那我·····”沐顏又搭上他的脈搏,“是我給你服下了一粒冰魄丹,護住了你的心脈”“解毒至寶——冰魄丹,千金難求,且極為少見,是隱士神醫葉紅樹所研製,但聽聞葉紅樹已死,不知姑娘你是葉紅樹的什麼人?”“葉紅樹乃是家師,”沐顏鬆開他的脈搏,眉頭緊皺:“你雖然機緣巧合進了這隱秘的清音竹塢逃過了追殺,但這毒我卻未必解得了。”
“如果這毒姑娘解不了,那天下又有誰解得了呢?”沐顏輕輕走到窗前,將窗戶支起:“公子難道不知這九華湮滅是由九種毒花混合提煉而成,不是製毒者就很難知道它原來的成分,在製作解藥時如果有一種花毒判斷錯誤,那解藥就會變成毒藥,恐怕那你會死的更快,看公子衣著做工精細,紋飾高貴,這種衣服絕非普通人所能穿的,公子應該非富即貴,想必能找到比我更有能力的醫者”。
黎樞輕笑到:“姑娘冰雪聰明自然也應該能猜到來殺我的人也絕非一般人,既然他們下定決心要置我於死地,又豈會輕易罷休,如果我現在離開這個布有迷途陣的竹林,那我……”沐顏不由得對這個男子刮目相看,以他這個年紀竟然看出這清音竹塢布有迷途陣,他不僅武功卓絕,在奇門遁甲之術上竟也頗有造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