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獲獎理由:將魔幻現實主義與民間故事、曆史與當代社會融合在一起。
主要作品:《紅高粱家族》、《檀香刑》、《豐乳肥臀》、《酒國》、《生死疲勞》、《蛙》
就像中國的先賢老子所說的那樣:“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我童年輟學,飽受饑餓、孤獨、無書可讀之苦,但我因此也像我們的前輩作家沈從文那樣,及早地開始閱讀社會人生這本大書。前麵所提到的到集市上去聽說書人說書,僅僅是這本大書中的一頁。
——諾獎演說《一個講故事的人》
我必須承認,在創建我的文學領地“高密東北鄉”的過程中,美國的威廉·福克納和哥倫比亞的加西亞·馬爾克斯給了我重要啟發。我對他們的閱讀並不認真,但他們開天辟地的豪邁精神激勵了我,使我明白了一個作家必須要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地方。一個人在日常生活中應該謙卑退讓,但在文學創作中,必須頤指氣使,獨斷專行。
——諾獎演說《一個講故事的人》
姑姑說不知道有多少嬰兒、產婦死在這些老妖婆的手裏。姑姑的描繪給我們留下恐怖的印象。那些“老妖婆”似乎都留著長長的指甲,眼睛裏閃爍著鬼火般的綠光,嘴巴裏噴著臭氣。姑姑說她們用擀麵杖擠壓產婦的肚子。她們還用破布堵住產婦的嘴巴,仿佛孩子會從嘴巴裏鑽出來一樣。
——《蛙》
五十年代的人是比較純潔的,六十年代的人是十分狂熱的,七十年代的人是相當膽怯的,八十年代的人是察言觀色的,九十年代的人是極其邪惡的。
——《生死疲勞》
這親戚,聽起來怪神聖的,可仔細一想,所謂親戚,都建立在男人和女人睡覺的關係上。
——《豐乳肥臀》
石橋附近傳來大喇叭淒厲的長鳴和機槍分不清點兒的射擊聲。奶奶的血還在隨著她的呼吸,一線一線往外流。父親叫著:“娘啊,你的血別往外流啦,流完了血你就要死啦。”父親從高粱根下抓起黑土,堵在奶奶的傷口上,血很快洇出,父親又抓上一把。奶奶欣慰地微笑著,看著湛藍的、深不可測的天空,看著寬容溫暖的、慈母般的高粱……
——《紅高粱》
作家小傳
1955年2月17日,莫言出生在山東省高密縣東北鄉平安莊的一個普通農民家庭,家庭成分為富裕中農。高密東北鄉是一個人傑地靈、故事成山的地方。在那裏,每個人都能講一段宋江或者蒲鬆齡的故事。他們的故事通過祖祖輩輩的相傳,已經流淌在人們的血液裏,浸淫在村頭的土地上。這些充滿勇士俠義和鬼怪傳奇的故事,也深深影響了莫言後來的寫作風格。
莫言原名管謨業,小時候很愛說話,母親一度以為這個孩子“有病”。不過,長期的農村勞作,無人交流,也沒有傾訴的對象,讓莫言覺得孤獨難耐,導致他養成了自言自語的習慣,有時候,身邊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嘟囔什麼。這個毛病,還為家裏帶來不少麻煩。在別人的勸說下,他答應母親不再胡言亂語。後來,當他開始在報刊上發表作品時,便取了筆名“莫言”,以提醒自己少說話。
莫言童年時在家鄉小學讀書,讀到小學五年級時,因“文革”爆發,他的家庭成分讓他變成了“出身不好的那一類人”,隨後他和老師發生了一些不愉快,失去了上中學的資格,不得不回家務農。由於年齡尚小,莫言常以放牛割草為業,閑暇時讀《三國演義》、《水滸傳》,無書可讀時甚至讀《新華字典》。
獨自放牛的日子,莫言的周圍總是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人影兒。村子裏經常流傳一些狐狸變美女的故事,莫言就經常幻想著一個狐狸能夠變成美女,出來陪他放牛,和他說說話,聊聊天。但是他的願望從來沒有實現過。
在家務農的生活,給莫言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孤獨和饑餓。他在得獎演說中提到了這樣一個故事:當時,他拿著熱水瓶去打開水,因為長期饑餓,手腳無力,他失手將熱水瓶打碎了。一個熱水瓶算得上家裏一件不小的財產,莫言嚇得要命,在草垛裏躲了一天,直到媽媽出來喊他,他才膽怯地從草垛中鑽出來。莫言原本以為母親會罵他或者打他,結果母親隻是摸著他的頭,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為了擺脫貧窮和饑餓,為了表達對母親的愛,或者為了心底那股抑製不住的表達欲望,莫言後來選擇了文學這條路,讓他的內心跟著文字一起發聲。
1967年,莫言12歲,在水利工地旁,因饑餓難耐偷拔了生產隊一根紅蘿卜,結果被押送到工地。工地的人專門為他召開了一次批鬥會。他在毛主席像前痛哭流涕,申明自己再也不偷生產隊的東西了。批鬥會結束後,莫言回到家又遭到父親的毒打。這個慘痛的記憶,後來被莫言寫成中篇小說《透明的紅蘿卜》和短篇小說《枯河》。
莫言18歲時,進入縣城的棉油廠做臨時工,在廠裏幹了三年多,轉正遙遙無期,成為工人的出路也被堵死了,他的美好願望泡了湯。棉油廠的生活也並不如意,城裏人對鄉下人的輕視,臨時工和正式工之間的待遇差別,令這個年輕人的自尊心備受煎熬。
1976年,這一年莫言21歲,他通過“走後門”的方式,順利地應征入伍,開始了他在部隊的生活。因為“走後門”從軍,他和家人一時間成了村子裏眾人唾罵的對象。
在渤海邊上,莫言每天的生活除了站崗,就是喂豬、種菜。在部隊工作多年,他曆任部隊班長、保密員、圖書管理員、教員、幹事等職。直到1997年10月,莫言才從部隊轉業,進入《檢察日報》報社工作,並為報社的影視部撰寫連續劇劇本。
在部隊任職期間,他開始陸續發表文學作品。1981年,莫言在河北保定市的雙月刊《蓮池》第五期上發表短篇小說《春夜雨霏霏》,這篇小說是他的處女作。1982年,在《蓮池》第二期發表短篇小說《醜兵》、第五期發表短篇小說《為了孩子》。1984年春,在《長城》雙月刊第二期發表小說《島上的風》、第五期發表《雨中的河》。同年秋天,莫言得到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係主任徐懷中先生賞識,進入該係學習,並於1986年順利畢業。
1985年春,莫言在《中國作家》第二期上發表中篇小說《透明的紅蘿卜》,引起反響,《中國作家》組織在京的作家與評論家專門舉行了一場討論會來討論這部作品。莫言曾經說過:“如果硬要我從自己的書裏抽出一個人物代表我自己,那麼,這個人物就是我在《透明的紅蘿卜》裏寫的那個沒有姓名的黑孩子。”莫言之所以這麼說,正是因為他少年時代像黑孩子一樣吃過那些苦,忍受過生活環境的寂寞與荒涼,也在無人理睬的情況下,度過了一段沉湎於幻想的時光。
到了1986年春,小說集《透明的紅蘿卜》由作家出版社出版,莫言隨後連續發表了《紅高粱》係列作品,包括《高粱酒》、《高粱殯》、《狗道》、《奇死》和《紅高粱》。同年夏天,莫言與張藝謀等人合作,將《紅高粱》改編成電影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