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賀長衫來尋哀家,哀家在他麵前,隻用“我”。
我始終記得他臉上掛著暖洋洋的笑容,他帶著賀長衫最常用的人皮麵具,他好像很喜歡那張嘴巴大得一笑能裂到嘴角的臉,他那樣的人,終年隱沒黃土,陰險狡詐,極少見那般明媚無憂的笑,我求他帶我離開,而他對我說:“我不能兌現與你的承諾了,對不起。”
我愣神,因著他的笑與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於是我問他:“你與我的什麼承諾?”我壓根不記得他對我承諾過什麼,甚至我至今想來,賀長衫鮮少稱呼我,他為了裝樣子喊我“娘娘”,可我自己都覺得那從來不是我,他隻喊過我鮮少次“宋小迷”,從來不喊我“阿迷”,我不知道在他心中,我的稱謂是什麼……
那日賀長衫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說完忽然近身落下一吻,落在我的額頭上。我都來不及推開他,他定然也是猜到我反應遲鈍,所以肆意妄為。然後他轉身走了,最後留給我的,是一個瀟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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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長衫走後,哀家摸著右手無名指上那枚固執的戒指,心頭總隱隱覺得不安。
哀家先把黃花抓到床前,“九皇叔和明月王是不是最近又鬧不愉快了?”
黃花震驚,一臉娘娘雖然生病卻還是料事如神的崇拜。
哀家讓黃花從實招來,黃花才說,“娘娘,兩位王爺自你舊病複發(舊病複發你妹啊,老娘病從來都沒好過!)開始就不甚愉快,年前,清風王還在朝中當著大幹大臣的麵向皇上請婚,說要娶太後娘娘……”
“什麼?!”
“皇上和大臣們當然不同意,若小叔子娶了太後,豈不是要被天下人笑話死。所以為了這事兒,整個京城都鬧得沸沸揚揚的。”
“怎麼早不告訴哀家……”
“娘娘病著呢,明月王不讓奴婢多嘴。”
嗬嗬,若非今日哀家多嘴問一句,怕是永遠也不會知道此事了。賀長衫明明當著眾人麵請婚了,他知道哀家是不高興留在京城是非之地,是不甘心困在皇宮重重圍牆之內,可為何現在哀家同意跟他回一二門了,他卻又不肯了?莫不是嫌棄哀家病重?
思來想去,依舊感覺不妥,讓人把溫過路拖了過來。
“你是不是跟賀長衫說了什麼?”
哀家的直覺,你們有目共睹的,難得發揮正常了一次。
隻見溫過路聽罷就是哈哈大笑,他似瘋了,哦,他本來就是個神經病,他嘴裏念著:“他信了,那個病號居然信了老子的話。哈哈哈……”
哀家整個人仿佛跌入冰窖,強烈預感到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怒目圓睜厲聲喝他:“你這瘋子到底對賀長衫說了什麼?!”
“他問老子那張紅蓮的藥方如何,老子說紅蓮的藥方老子沒本事配出來,但是你的病不是沒有解救的法子,就看他願不願意。解你這個病說容易不容易,說難也不難,解鈴還須係鈴人,隻要他賀長衫死了,練功者與紅蓮的牽製沒有了,製藥時所下的咒術也就不攻自破,你不用藥便能自己好!老子就是騙騙他的,這種事兒哪有那麼容易,可他居然也信,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