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陸巽話說到此處,卻見他眉頭一皺,歉然道:“道友親赴北海相助,本應大禮款待,無奈對頭攻勢凶猛,家師多年設下的禁法已漸壓製不住,貧道還得元神返回主持,到時還須道友出手,襄助之德銘記在心,他日必有厚報!”
我聽完微笑道:“真人但請放心,我此來帶有古仙人留賜的三元固魄丹,除贈與真人,還有剩餘,如對方回心轉意,便贈他一粒,以化解兩家多年宿怨,若其偏是執迷不悟,也有仙家降魔至寶等著他!”我知在此說話,已修得元神化身的赤屍神君必然也聽得到,才暗中用話點醒他。要知赤屍神君修煉的乃是蚩尤三盤經與七煞赤屍血光經,元神法力雖強,但根基卻不甚穩固,他日天劫一至,立時便有元神潰散之險,所以我才欲以三元固魄丹為引,以求化解這段仇怨。
說時,那屏風外層煞光威勢更強,同時發現屏風上麵又現出兩小人各用飛劍、法寶拚鬥,正是主人絳雲真人陸巽與對頭赤屍神君的元神交戰。赤屍煞光越來越強,眼看快把屏風布滿。忽聽中坐絳雲真人大喝道:“道友得道千餘年,怎還不知進退?任你法力多高,絕難傷我。如敢逆天行事,造就生靈塗炭,休說天人共憤,便是整片北海上千道友也必不容你。萬一敗在此處,以道友多年威望,豈不難堪,又是何苦來呢?”
話未說完,旁坐赤屍神君本在閉目入定,聞言倏地兩道紅眉往上一豎,猛睜火眼,厲聲怒喝:“我與你結仇多年,今日必須拚個存亡。閑話少說,有什麼法力,隻管施展出來便是!”
我見這情形,在一旁接口笑道:“神君真當我們是怕你不成?不過是知你懷恨在心,不可理喻,因此真人才行法將你誘來此間。本想好言勸告,如若不聽,便和你分個高下存亡,了卻昔年公案。真人知你敗後情急,定必反噬,隻圖快意一時,不惜多害生靈,造那無邊大孽,為此行事慎重。偏巧日前有幾個峨嵋後輩由此路過,不知此乃水宮禁地,招搖而過。惹真人門下發動水宮埋伏。因恐激發災禍,故此真人才有所顧忌,不然以真人元嬰大成之力,早可將你敗去。現在真人顧慮已消,專以全力和你周旋,任你多大神通,也必奈何不得。何如放棄前嫌,兩罷幹戈,以免各走極端,有害無益。”
我話音未落,屏風上兩個小人中的一個已經不見,隻剩赤屍神君的元神尚在煙雲之中飛舞,並未複體。旁坐赤屍神君厲聲喝道:“恁多廢話,今日有你無我!”
話未說完,中坐絳雲真人陸巽忽把麵色一沉,雙手齊揚,左手一股銀光射向屏風之上,右手一蓬大小如豆,形似水泡的癸水雷珠跟著往屏風上射去,先發銀光一閃不見。同時赤屍神君也是一聲怒吼,由身畔湧起一幢紅光,將人罩住。
而那屏風上麵也己起了變化,先是光煙如潮,電也似疾連閃幾閃。跟著霹靂之聲大作,那無數水泡突由煙雲中出現,紛紛爆炸,越來越多。
赤屍神君的元神在一幢比血還紅的光華籠罩之下,飛行雲雷之中,往來衝突,雙手指上發出十股比電還亮的紫色烈火,身外雷珠挨上便化白煙,紛紛消滅,晃眼之間,癸水雷珠全數消散,雷聲立止。隻有雷珠破後所化白煙,依舊聚而不散,熱氣蒸騰,越來越濃。赤屍神君仍控製那十股烈火,在白色熱霧之中往來飛舞,口中不住怒嘯。後來熱霧越濃,幾乎成了實質,衝突也漸艱難。赤屍神君元神所化小人埋身霧海之中,時隱時現,神情漸覺狼狽。幾次朝前猛衝,似想衝出屏風之外,剛一現形,四外熱氣便潮湧而上,將其包沒。未了好似情急,厲聲喝道:“陸賊道!不敢和我對麵迎鬥,隻仗老虔婆所留法寶禁製多延時候,又奈何我不得,有什用處?你若有膽,容我與你對麵分個高下,否則我必將老虔婆的禁製震破,引發浩劫,讓這方圓千裏之地盡化劫灰。”
絳雲真人冷笑答道:“你有何法力,隻管施為,孽由你造,與我何幹?”說罷,張口一股灰白色的冷焰朝屏風上噴去。
按說敵人肉身原體就坐在旁,元神如被困住,陸巽斷無敗理,如何說得那等慎重?及用慧眼神通細一查看,原來赤屍神君護身煞光竟是由頭起籠罩全身,到了腳下,合攏成一股由大而細,長達千百丈的光線,懸針也似衝入地底。上麵隻覺與地相連,卻看不出什麼形跡。光內周身均是細如牛毛的紫色毫光,迸射如雨。才知赤屍神君早暗有準備,一朝失敗,便要挺而走險,豁出原身不要,自爆引發地殼真火與敵同歸於盡,使得陸巽心有陸巽,因此有恃無恐。
這時忽聽赤屍神君一聲怒罵,隻見那屏風上麵本是一團濃霧,赤屍神君的元神先前還偶現形跡。這時已被埋入霧中,什麼也看不見,僅聞怒嘯咒罵之聲隱隱傳出。
我見狀心中好笑,原來這陸巽也會使奸詐手段,引敵入殼。自從方才陸巽一股冷焰寒光噴將上去,眼前形勢突變,原本的濃霧全消。寒光一閃,那七八丈高大、形似屏風之寶,忽化為一座冰壁,看去不知多深。赤屍神君的元神已被埋入堅冰之內,手舞足蹈,身子懸空,停在上麵。周身雖有紅紫光華籠罩,但是上下四外一起被堅冰包沒,幾無空隙。休說飛舞往來,稍微行動均所不能。人已氣得須發皆張,瞪目切齒,好似憤怒已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