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黑色中的彌留著一點白光,剩下的一如以前那樣讓人壓抑。他靜坐著想很久以前自己的樣子,很遺憾他想不起來。
隻是孤寂如滄梅,決絕如利刃。
可惜,血荊棘開出的花不如想象的奇葩。
燃燒後剩下的灰燼也許還留有著餘熱。
終歸,模糊了。
他想著這些的時候,不能說話,也寫不出來,隻能吃下去。
她說,“你知道了我是尊神?你還不怕我啊?”少女聲音軟糯,可不正經有十分。
他握著她的手,給她上頂好的桂花軟泥膏,“嗯。”心說這得仔細的塗勻稱了才好看才妥當。
“尊神誒!”她楞是要青年瞧上自己一眼,這屬於少女的嬌蠻隻是可愛。
“阿陰?”他停下手看她,少女偏過頭。
難道卑微至塵埃才可以開出花來嗎?他盯著手裏的小罐子靜默無語。
他還是為少女抹花泥好。
【二】
如果不再健康,又接近死亡。
怕嗎?在這一天以前她可以有很多種死法。
但這一天到來的時候,她躺在這裏感受器官衰老後的痛苦,挺折磨人。
她安慰自己,“還好。”其它也沒什麼可說。
在她死亡的前些日子裏。她精神恍惚,總是想起過去。她從小到大的受過的苦難來居然很不真實。
她沒聽過,黑水裏住著一種魚。它們生於斯,長於斯。它們的注定被無數水草糾纏,磋磨肉體魚生痛苦萬分。可是一旦掙脫枷鎖投入百川,再世為人曆經苦難。此番“煉骨”後,可得大圓滿。
有些人注定是一尾魚。
她如果知道,也明白自己不是煉骨魚。
隨著時間被吞噬,死亡也能被接受。而她隻需靜躺著,什麼都不需要做。
遠方有人唱著“咿咿呀呀”。
笑人間百態。
她緩慢的抬起眼皮,這樣其實有點累。她再呆看著天窗,瞳孔驟縮。她自十一歲起就夢到黑暗中那縹緲清亮的女聲,滑膩的水草糾纏;她在心裏把它稱作“暫停”。她喘氣,抵不過疲憊終究睡了過去。
很久,有微光。
她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消毒水的味道,真是很安心。她輕撫潔白的被子,盡管撫不平整。她認真的描繪因化療而變得千瘡百孔的身體,描繪淡青色的血管,咬一下蒼白的嘴唇。
她希望自己有生氣。
然後。她用盡力氣給了自己一巴掌,不疼她卻哭了。她摸索自己的腰間,藏在這裏的匕首在早些時候就被收走了。
她吐了口鬱氣,感到十分沮喪。但她還是注意到了指尖呈現一種衰敗之色。
這是一個絕妙的時候。
她應該偷偷的逃走,絕不讓任何人瞧見,她露出一些少年人的天真和歡快來。她十分惡意的想,“我沒話說了。”
幾分鍾過去,一個穿著風衣留大胡子的中年男人,在報告上劃下,“絕密計劃67896結束。”
他左肩上別著的赤金玫瑰形勳章閃爍著動人的光芒。
花清禾的麵上覆著層厚重的鮮花。如果她還活著,應該會十分遺憾。
她連死也像個英雄,是真的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