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負罪歸來(1 / 1)

一段時間裏,夏雪晴覺得自己的身子遲早是要給黃染塵的,留都留不住。這並不完全在於他矢誌不渝、蠶食狀的攻勢,也在於自己骨子裏有了一種蠢蠢欲動的信號,那是一種潛質的暗示。

黃染塵是夏雪晴的導師,一個五十有餘六十不足的半老男人,其貌不揚,衣著簡樸,就像他所教的“古典文獻學”一樣乏味。他的課夏雪晴說不上喜歡,但也不反感。雖然覺得枯燥了些,但一段時間不見黃老師來上課,心裏就禁不住虛浮難寧,像缺失了什麼。黃教授上課的時候很少低頭看講義,眼睛在台下掃來瞄去,看起來很散淡。等遊移一陣子,目光會一下子粘在夏雪晴的臉上,粘得很牢,深陷的眼窩裏躍動起一束束亮光,直灼得夏雪晴臉蛋紅一陣白一陣的。

這天下午是黃教授的課,正逢他的生日。按慣例,全班同學每人出資三元,由班長代勞去購得花籃,以示對老師的敬重和感恩。班長買回花籃,徑直走到夏雪晴跟前,把花籃放到她的課桌上,說:“夏雪晴,這次由你代表同學們吧。”

夏雪晴臉騰一下紅了,紅過了籃子裏玫瑰花。抬頭想說什麼,卻僵住了,班長魯大誌早已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稍加鎮靜,夏雪晴站起來,提起花籃朝前奔過去。把花籃放在講台上,轉身之際,黃教授一步闖了進來。夏雪晴的臉騰紅了,小跑著走下來,慌亂中竟坐錯了位置,引得同學一陣唏噓。好在這時候魯大誌站起來,帶頭喊了一聲:“祝黃老師生日快樂!”

同學們齊聲附和著,夏雪晴趁機又挪回了自己的位置。

黃教授麵帶微笑,盯著花束看了一會兒,動情地說:“謝謝同學們記得我的生日!”然後雙手捧起花籃,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講台的一角,補充一句:“花真好,玫瑰最紅!”

有關生日的話題就此打住,黃教授展開講義,表情轉回肅然,給弟子們講起了畢業論文的準備事宜。

日暉漸淡,一個下午悄然而去,下課時間到了。

往日裏下課後,在學子學女們恭肅嚴整的注視下,黃教授總是第一個走出教室。他手拎講義,方步輕踱,氣度非凡。等拐過了牆角,他依然能感覺到自己微躬的脊背上有絲絲縷縷的暖意,臉上也隨之溢出了欣慰自足的表情。

一改往日,今天的課講完了,他拍拍雙手,很用勁的樣子,似乎是為了把沾滿雙手的粉筆屑拍打掉,盡管一節課下來,他沒有在黑板上寫一個字。黃教授站在講台上,用力抻了抻單薄的身子,甩了甩胳膊,算是放鬆了一下,然後做個禮讓的手勢,一臉謙和地望著學生們陸陸續續走出教室。

不大一會兒功夫,講台下麵隻剩了夏雪晴一個人,她在漫不經心地擺弄著課桌上僅有的兩本書。黃教授朝門口淺探了一眼,然後轉過身,目光柔和地落在夏雪晴垂在額前的烏亮發絲上。他清了清嗓子,低沉著聲音說:“夏雪晴,你晚上到我家來吧。”

夏雪晴深埋著頭,纖細的手指把折疊著的書角一頁頁抻直了,一句話都沒有。

黃教授蹙了蹙眉,說:“可別想歪了,我是導師,你的論文做得欠紮實,怕是難過答辯關,我是為你好,來不來你看著辦吧。”話說得外圓內方,隨後背起雙手,頭也不回地出了教室。走出不遠,又折身回來,提了花籃,看一眼夏雪晴,甩開步子走了。

論文隻是幌子,他想要的是什麼,夏雪晴心知肚明。這個半老頭子對她覬覦已久了,一開始隻是用灼熱的眼神在她身上掃來瞄去,後來就想方設法接近她,千方百計關照她,單獨相處的時候總有意無意地靠近她,撫摸一下她的頭發,或者下意識地來一點親密接觸,有一次竟然還把手搭在了她乳罩後麵的掛扣上,嘴角掛著隱隱涎液,一臉意亂神迷的表情。若不是自己緊緊把握,極力把褲腰帶勒緊,怕是早就有了實質性進展了。可眼下要緊的是碩士論文答辯就要開始了,黃教授身為導師,懊惱至極也許會扯下為人師表的麵皮,從中做些肮髒手腳,施以報複的伎倆,那樣以來……孰重孰輕?夏雪晴一臉呆僵,鬆鬆垮垮坐下來,掩麵而臥,靜靜地似是睡了過去。待到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窗外已是暮色渾然,校園裏亮起了橘黃色的路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