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混沌與黑暗,充斥著空洞,商粼欲想伸手,但卻感知不到手腳的存在。
又死了......
商粼在眼前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深深一歎,腦海當中“今生”幾日的記憶悄然升起,每一幕,每一刻都感覺那般新鮮,但到此時,顯得格外惋惜。
這次是大意了,對不起啊,湯澈......
商粼口中喃喃自語著,他自知現在的聲音無人能聽見,但心中餘留的一份自責卻驅使著他無論如何都要說出,當日豪言壯語,現在卻成了笑話。
失信,自負,馬虎。
這三樣陋習若放在前世昆侖,商粼怕是腿都要給七宗師傅打斷,這是他前世修行的禁忌,但到剛才墮入黑暗為止,他全部犯戒了。
師尊們該是很失望吧......
商粼又一言,念至此刻,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情感的變化,他內疚,他自責,他憤怒,但這些情感卻一樣樣離他而去,仿佛他自身已經與這混沌相融合。
心中思緒再度變化,商粼眼前的黑暗隨之出現了幻覺,他又是看見了一口冰井,一個跪伏在上頭的人。
我不回昆侖了!
眼角觸動,商粼隻可以看見那麵目全非的臉下唇角張動,耳畔卻沒有傳來任何聲音,但他能想到,能“聽見”那人口中所說的話語。
回不去昆侖,又該何去何從?
商粼又是慢慢沉了下去,眼前幻想如筆墨浸湖,愈加淡薄,直至最後消失無蹤。
他在昆侖長大,再恨,那裏還是他的家,離了家,入得江湖,爭鋒武林,他居無定所。
到現在,江湖已成虛幻,武林終歸回憶,他借他人之軀重生他世,也再也回不去。
“粼兄!粼兄!醒醒,醒醒!”
不合時宜的一陣呼喚,打斷了商粼沉淪陰暗的思緒,而這聲呼喚也正如陰冷當中的陽光,讓商粼冰涼的心頭一暖,消失殆盡的感情中湧現出一種向往之意,那便是歸宿!
生是昆侖人,死亦葬昆侖!
他是商粼,他來自昆侖!
我要正名......
商粼心中一喊,沒有知覺的手腳寒意襲來,幹裂的嘴唇呼出一口寒氣渾音:
“我要回去正名!”
我隻是為了活,為了活!
當初就是不想死才習那邪教功典,代價已出,憑什麼又讓我亡!
——“哢嚓!”
宛華裳懷中的湯澈悄然彈動了一根手指,這一動,擰碎了其滿手淩霜,揪緊了在場所有人的心扉!
“小澈!”
“你!”
屍身寒氣四溢,而這寒源最近的宛華裳和宛江索四目彙聚於商粼身上,齊齊驚叫,兩張麵龐形色各不相同,宛華裳淚中帶笑,而宛江索,則驚中藏凶。
“嘶——!”
張口大吸一口涼氣,商粼的整個身形仿佛有人相托,不借外力就這麼直挺挺地從宛華裳的懷中立起!
腳步平穩,低首輕揚,寒息內斂,竟還滲出了些許暖意!
偏頭,來不及顧及來自宛華裳歡喜的呼喚,身側宛江索的拳手忙不迭待地襲來。
發絲雪屢遮掩下,湯澈一雙紫眸光影流轉,擺手一出,竟是同是以拳手回應宛江索之敵!
“砰!”
聲響起,破碎的脆音夾雜擾耳,在看不真切的冰屑薄霧當中,宛江索的拳手停下了。
湯澈攤拳為掌,四處落下的冰屑如得號令,滯歇半空,再兩指劍訣力起,尖銳寒芒道道似劍行飛禦,星星點點當中天幕照籠,包緊了宛江索。
僵直停頓下來的拳手再起,宛江索凝重的神色已經血光畢露,掀袍腿抬,結合拳法一道殺來,嗜心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