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林亦陽帶著一夜未睡的疲勞去工部報道,各位同僚們看他臉色發青、腳下虛浮,都暗地裏感歎,駙馬出差了一個月回來竟被榨成如此,昨天一天沒來上班都沒緩過來,公主威武!
雲沐熙此時跪在皇帝麵前,臉色略白,眼裏無光,單薄地跪在地上,要是林亦陽看到這個場景非得心疼死。
“你想好怎麼辦了嗎?”顯然皇帝昨晚也沒睡好,微微有些黑眼圈,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
“兒臣願以先帝長姐定國公主為榜樣,為我大順效力,既然父皇有意收複南越,兒臣願隻身前往南越,為父皇分憂。”雲沐熙一夜未合眼,能想到的方法隻有她離開,至少目前皇帝不能認下林亦陽,也不會讓他倆繼續過著夫妻的生活,與其被皇帝以什麼借口逼他倆分開,倒不如主動申請。
皇帝對這個冷靜自製,蕙質蘭心的女兒有些複雜,一方麵很欣賞,可一想到她母親……又不住的反感,“熙兒如此懂事,朕心甚慰,就由你負責南越的聯絡工作,如果沒事就盡快啟程吧。”
“兒臣遵旨”雲沐熙尊敬地答道,等皇帝放她離開。
“熙兒,這事你怪不怪朕?你和亦兒同為朕的孩子,朕卻逼你離開他。”皇帝語氣柔軟。
“既然我二人為兄妹,分開則是必然的,誰離開誰又有何關係。”
“不得不說,你是朕眾多孩子中最像朕的,看得通透,又識大體,隻可惜你是女兒身,否則這日後的天下就是你的。”皇帝感歎道。
雲沐熙在這高度讚揚中警覺了起來,上次皇帝表揚她後就逼她嫁給南越太子,“兒臣不敢。”
“朕的確對不起婉兒和書丞相一家,當初朕年輕氣盛,徽門查到婉兒與他人有染,朕一怒之下將婉兒打入冷宮,後來徽門又查到書丞相通敵賣國,朕直接抄了書丞相的家,導致婉兒恨朕一生,寧可將亦兒偷偷送出宮外也不給朕一個彌補錯誤的機會”皇帝的目光有些渙散,語氣中有著濃濃的悔意和恨意。
雲沐熙卻聽出了兩個重要的字“徽門”。
“想必你聽出來了,”皇帝直直地盯著雲沐熙,仿佛透過她能看到她的母親,“那時候徽門一直都由你娘掌握,可以說是你娘一手造成了你和亦兒今日的悲劇。”
從進門一直低眉順眼的雲沐熙蹙起了眉頭,她終於知道父皇為什麼不寵愛她母親,她為什麼也不被他喜歡,她相信,若不是忌憚她娘手中的徽門,她娘說不定活不到病逝呢。
“今日之事你不要怪朕,朕虧欠亦兒母子太多。”
“兒臣明白,既是母親犯下的錯,讓兒臣來償還自然應該,兒臣也會用餘下的生命來為大順效力以彌補母妃對您和虧欠。”
“很好,回去收拾一下,盡早啟程吧,朕看得出亦兒對你用情至深,希望你能斬斷他的情思,從此做回兄妹。”
“兒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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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正午的陽光有些毒,心情極度低落又跪了很久,雲沐熙在陽光下有些恍惚,她需要些時間消化這一上午的信息,忽然間,雲沐熙覺得自己活得很失敗,父親不愛她,師父對她好是為了利用她,心裏地位最高、最善良的母親竟是為了爭寵間接害死皇後全家的人,口口聲聲說愛她的大師兄恐怕也早就知道這事兒而等著她後悔呢,唯獨愛她疼她要牽手走過一生的林亦陽居然是她哥哥,是她母親害死的皇後的兒子……雲沐熙的心髒有些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太陽穴一直悠悠地疼著。
天地間莫過情之一字最耗人心力,包括親情、友情、愛情,倘若她真能做到像外表那樣冷漠,恐怕今天就不會傷得這麼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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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分,林亦陽拖著沉重的步伐往駙馬府走去,不料,一個許久不見的身影貿然地出現在他麵前,這人依舊是衣冠齊整,正經岸然,“離開熙兒吧。”
林亦陽眉頭微蹙,瞥了韓暄一眼“跟你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