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好好活著(2)(2 / 3)

在路上的感覺,有的時候並不好。2008年的時候,我去了一次河北唐海,為的是買一些紙。那會兒,我們有一部分的教輔圖書品種,需要一些膠版紙。地方上的同誌很配合,我們圓滿地完成了紙張的采購。閑暇的時候,我們在紙廠的附近轉了轉。紙廠地處海邊,目測一下距離,之間該有10來裏地的樣子,全是蘆葦和蒿草,看上去是濕地的模樣。我比較喜歡海,也喜歡荒野的情調,所以走起來很有興致。隻是不見鷗鳥,心下有些疑惑。不經意間,看到身邊不遠的地方,有一股黑黑的水溢出,發著臭臭的味道。跟著我們的地方上的同誌承認,這是他們在排汙,廢水在前麵流入大海。我明白了這一帶看不到鷗鳥的原因——人們為了錢,在犧牲環境。人們不知道,環境一旦出了問題,你再去治理,那代價會有多大!

前年在雲南,滇池給我的印象就不好。一池湖水,並不碧透,相反,倒有使水體渾濁的水生植物漂浮……環境的不好,緣自於人。人迷失了,人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做什麼,所以自然、環境遭了殃。在麗江,人們去過後,都說,麗江很美,柳樹掩映的水渠、水渠邊的古鎮民居、民族、民風、納西文字、納西音樂……但我還是感覺到了一種失落。夜晚的麗江古鎮,霓虹燈閃爍,從酒吧、歌廳裏傳出聲震八方的吼叫……恬淡哪兒去了?靜謐哪兒去了?我想象的麗江,該是那種給人以心靈的撫慰的溫馨感覺。城市裏受了“傷”的人,在這裏能夠得到療養。

在路上,有時也有沒有達到最初的設計而倍感落寞的體會。去年十一,我走了一趟內蒙古。最初的設計是想從京城出發,經赤峰入內蒙古,而後奔西北,一路下去,目的地定在呼倫貝爾大草原。我記得一首歌的歌詞這樣唱道:呼倫貝爾大草原,白雲朵朵飄在,飄在我心間;呼倫貝爾大草原,我的心愛,我的思念。我要去拜祭我心中的呼倫貝爾!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車過克什克騰旗,經巴林右旗、巴林左旗、阿魯科爾沁旗、紮魯特旗,過科爾沁右翼中旗、科爾沁右翼前旗、烏蘭浩特,最後到紮賚特旗,近蛤蟆溝林場,與海拔1711米的太平嶺近在咫尺——明天就要到心中的呼倫貝爾了,我有些許的得意。自己設計的事情,眼看著就要實現,總免不了一種小成功的欣喜。傍晚時分的落日,在西天邊演繹成大片大片的火燒雲,紅霞滿天,紅得讓人感動。流連之際,手機響了,是女兒的電話。女兒說,秉承家人的意誌,要求我更改行程,明日即返京,不為別的,隻為我的身體著想。女兒說,不要得意忘形,這麼短的時間,走這麼遠的路,已是超負荷了。如果再往前走,回來後身體肯定吃不消。呼倫貝爾之行,在女兒及家人的反對下,最終以未達終點而結束。有人說,人生重過程而不必計較結果,其實,倘能過程結果都有,豈不更美。

從內蒙古高原下來後,我頗有感慨,難道自己老了嗎?不經意間,歲月的刻刀難道就把自己雕刻成了廉頗嗎?曾幾何時,自己可是大江南北地走,從嘉峪關上車站著回北京兩夜一天,不也挺過來了嗎?還記得,2000年前,去新疆,訪喀什,上帕米爾,在冰山之父慕士塔格雪峰腳下徜徉。我住在邊防團的營地,營地的背後,是終年不化的雪山。白天裏我與當地的人耍了耍籃球,沒感覺累;晚飯時,當地縣裏的領導和駐軍的首長邀我及同行的朋友聚餐,我們還喝了酒。人說,在高原,最好別喝酒,否則,我們從低海拔上山來的人會受不了。因為年輕,雖有些莽撞,不該做的還是做了。現在回過頭來看,還是多些敬畏好,盡管年輕,盡管有資本!

在路上,我的理解是找一種心情。我理解的人生,其實不是刻意地去求什麼好的物質生活,更多地是要給自己的心找一找歸宿。心不累,則日子就過得不累。心澄明,則日子有奔頭。2002年我們出版《黃埔軍校大傳》的時候,好友國明安排我上了一次峨眉山。以前我也去過峨眉山,但此次不同的是,是要在山上小住幾日,不是匆匆而過。國明選的住處在山半腰,那兒有數家農家樂,居住條件不高端,但有特色。每日裏早、中、晚三餐,都是農家的特色飯菜,很環保,很綠色。記得每天喝的茶,水衝上,茶便逐漸呈青青的綠,味道帶著新茶的清香。我平日裏也喝茶,但從未有過在峨眉山那幾日喝茶的味道。住處沿山勢而建,有石砌的路通上山的路。往山上走行不遠,是一所禪院。每日裏晨鍾暮鼓,殿、塔簷鈴叮咚,有佛誦傳來,縹緲中,有天籟之感。有悟嗎?也許心於塵世太過耽溺,故無法看破紅塵,但真的感覺到自心中而出的一絲滌蕩。峨眉是普賢的道場,每日裏山間的青石路上,總有穿著僧衣的出家人走過,看他們安詳的容貌,我不知他們的修為究竟到了何種程度,但有一點我可以相信,他們活得比我們有信仰,否則,他們不會對紙醉金迷的俗世生活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