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父親很有地位，家裏大小老婆極多，我娘是小老婆，憑著年輕時一張漂亮臉蛋，倒也有段時間最受寵，但有句話我覺得說的真好啊……”
阿悅說道這裏，讚賞著的說出那句話：“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
“你說，這句話說得好不好？”
阿悅抬起頭笑眯眯的問道，然後不等葉雲悠回答，他便接下去說道：“後來我娘便怎麼失寵了呢？對了，是因為有了我、她便不能和自己那心心念念的夫君同房了，男子麼……”
阿悅低笑兩聲：“一個男人有權有勢，漂亮老婆還一大堆，你怎麼能奢望他還能對你一心一意呢？我娘有了我後，剛開始還恩寵更勝，但等新的小老婆進門、她又不能侍寢，脾氣還不好，結果反而到後麵便失寵了，你知曉麼？”
“我還沒出生，我娘就恨我了。”
輕聲說完這最後一句，阿悅抬起頭，雙眼直直的看著葉雲悠這個小姑娘，他腦海中閃過在葉府第一次見到這姑娘時，她眼中那盛滿的——
滿腹辛酸，無處所說。
是呀，他當時為什麼心動呢？
這姑娘，那時露出的神色，和曾經兒時的他多像啊。
“哪有……親娘會真恨自己的孩子呢？”葉雲悠垂下眼，她小聲問道，“也許是你誤會了。”
阿悅卻不作答，他眼神遙望著半空，想到了什麼說道：“我小的時候，身體可好了，但是母親卻不喜歡，她平常不喜歡看到我，也不抱我，等天冷了她便經常以我貪玩為由讓我跪在外麵，常常幾個時辰過去，我就不行了，發著燒被丫鬟抱回屋裏，然後我父親就會來看我，你不知道，這個時候——”
“我覺得我娘真好，聲音很溫柔，喂我吃藥的那雙手也很溫柔，甚至喚我名字的時候……都好像、她真的很愛我一樣呢。”
葉雲悠聽著阿悅這樣有些發癔症似的說道，抿了抿嘴，不敢打斷他。
“然後呢……”阿悅又笑了兩下，“我八歲那年冬天，下了一場雪，好大的一場雪，我記得可清楚了，漫天大雪飄飄灑灑真漂亮啊，我母親呢，就讓我穿著單衣跪在那漫天的大雪中，我便跪著，一直跪著……跪到……我聽大夫對著在床上燒的迷迷糊糊的我說——”
“怕是……醒不過來就去了。”
葉雲悠聽到這裏，長大了嘴，然後閉上，阿悅還是笑。
“但我那時候好像開竅了，平日裏母親總以我貪玩為由罰我，打我，罵我，我便真以為是自己不夠努力，於是拚命的什麼都去做到最好，什麼都去拚，拚到……我那幾個兄弟都不怎麼嫉妒我，他們說‘老三太嚇人了，拚成這樣跟誰要了他的命似的’。”
“我這麼拚……”阿悅聲音顫顫的，他像是被什麼沉重的、這輩子都注定求而不得的東西壓住了，讓他不得掙脫，不得翻身。
“不過是想讓母親誇我一句，抱我一下，讓母親覺得……其實我能值得讓她驕傲。”
“但是那一年漫天大雪中，我真的好冷啊，可是母親不讓我起來，我真的快凍死了，然後我那長久不進母親院子中的父親便來了，你不知道，我那溫柔的、愛著我的母親便又回來了……”
“我小時候一直想著自己出人頭地，給母親一個安穩的未來，可是我娘除了我父親，她誰都不在意呢，我便覺得……覺得自己……”
“覺得自己這一生好像都因了這個原因，便可笑的厲害，你說……”阿悅張了張嘴，他好像是在問葉雲悠，葉雲悠卻覺得，他是在問自己。
“你說，她怎麼就能這麼狠心呢？”
燭火明滅，閃爍不定，阿悅眼皮垂下，長長的睫羽遮住眼中的神情，葉雲悠歪歪腦袋，她眨眨眼，壓下自己滿腹心酸，小聲對阿悅說道：“大概這世上，就是有的人生而薄情，而有的人天生深情，也有的人……就是這麼求而不得，至死不悔吧。”
－－－－－－題外話－－－－－－
大概這世上，就是有的人生而薄情，而有的人天生深情，也有的人……就是這麼求而不得，至死不悔吧。
小雲悠看破紅塵了喲╮（╯▽╰）╭
小雲悠和公子越都是死過一回的人，小雲悠是前世真心錯付，慘死佛堂，公子越是八歲那年冬一場大病差點沒活過來，但是活下來後也和重活了一次一樣，不在事事以讓他母妃驕傲而活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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