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了最近的一個縣城時已是垂暮,大雨過後的晚霞明豔豔地掛在天邊。
縣城很安靜,街道竟無一人,宛如死城。她下了馬,壓下心中疑惑,牽著馬走到一間掛著“陸氏醫館”牌匾的店門口。
此刻她的頭發已經幹了,她便低低地挽了。麵容還尚算幹淨,隻是衣服已經慘不忍睹,雨水淋過,又蜷縮在石洞裏蹭了不少地上的泥,不僅髒還皺巴巴的,儼然一個落難逃民。
她扣響了門,但是卻無人回應。
她不死心,又扣了好一會兒。但是還是沒有人出來開門。
她蹙了眉,回望了一眼馬上已經昏迷不醒的人兒,心道要不是那人原本身子骨好,也挨不到此刻了,再拖下去,怕是就算性命保住,手臂也要廢了。
這個地方好生奇怪,居然空無一人。她更加用力地敲門,不由焦躁起來,怒喝:“若再不開門,我便砸門了!”
說罷,她狠狠地踢了一腳門。
這下裏麵才傳了點聲響。過了好一會兒,門才慢慢打開了一條縫。
開門的是個雙鬢蒼蒼的老伯,一雙渾濁的老眼卻閃爍著警惕的光:“你們是……”
錦葦按耐住心中的火氣,流露出十分可憐的模樣:“家鄉鬧饑荒,我和哥哥出來覓食,不料遇上山賊欺負我們人少勢弱要劫我走,哥哥為了保護我拚死不從,身受重傷這才逃脫,流落此地,祈求大夫救他一救。”說著已泫然欲泣。
老伯聽了錦葦這番話,又看錦葦那副真誠祈求模樣似覺不像假話,這才稍稍放了放心,打開門讓他們進來。
進了門,錦葦習慣性地打量了一下環境。這醫館很普通。一個長櫃台,一個有著眾多抽屜的大櫃子放在櫃台後,抽屜上標著各種藥材的名字。
在此間右側置了麵屏風,屏風右側放了一張小桌子以及一張榻靠牆。桌前後兩側放了椅子。應是在此處接待病人。
老伯讓她把季川放到榻上,然後便開始了醫者的望聞問切。
少焉,老伯一麵幫他包紮傷口?,一麵麵色冷淡地說:“這公子傷勢略重,再拖下去恐怕會落下殘疾,我給他配一副藥,你們拿了藥就趕緊走吧。”包紮好老伯就繞過屏風去抓藥。
錦葦皺了眉,這老伯怎如此警惕,舉止怪異,先是半晌不開門,又是看了病便趕了病人走,絲毫沒有憐憫病者傷重的模樣,難道會有內情?
錦葦跟了出去,裝作神色哀求:“大夫您也說了傷勢嚴重,怎還能帶著四處亂跑,那豈不是加重傷情?看這街上空無一人,想必客棧也是不營生了,既然您為我們兄妹二人開了門,必還是有著憐憫之心,您就看在我兄長生命垂危的份上收留我們吧。”
這時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從裏間走了出來,黃裙飄飄,明目皓齒,好不可愛。隻見她手絞衣角,大眼睛流露出害怕恐懼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