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蘇妙語蜷縮著身子坐在椅子裏,平日裏總是滴溜溜亂轉的大眼睛緊緊閉著,在睡夢中都還皺著眉頭,看起來那麼不安.不知,她夢到了些什麼?
東方昊已經很久都沒有來過這個院子了,真的很久很久.久到他就要忘記那個人,那個一顰一笑都嵌在他心上的女子了.如今,卻又想了起來.她曾經笑著站在一棵開滿了花的海棠樹下,喚他:昊哥哥.
這個院子裏的一花一木都是他布局設計的,她的喜好他都知道.雖然叫人日日來打掃,可是沒有那個人,他依舊不想多看這裏一眼.多看一眼,便是多一眼的空茫.縱然是難得的美景,又看來作甚?
直到今天傍晚,疊翠來稟告說找不著王妃了,又提及她今天探問過的事情,他才來到這裏.她,終究是知道了這個院子.
這樣的暮色如同幽冥的邊界,明暗交疊,混沌不清.在這樣的混沌中看見慧思樓的門半敞著,看見她獨自孤零零地在椅子上睡著.原本那麼著急那麼生氣的他,突然就沒了脾氣.
不知道看見這個院子的時候,她是怎樣想的?她可傷心難過?如今他的心裏,就隻想著這個.
牆上的畫,是他的手筆,那還是多年前畫的了.那女子的模樣,很久沒有回憶如今都已經模糊不堪了.她還是從前那樣美好嗎?就像四月的花.
椅子上的人兒,一定睡得不安穩吧.想到這裏,他便取下自己身上的披風,輕輕地往蘇妙語身上披去,目光隱忍愛憐.
卻不知,蘇妙語睡得輕省,這樣的一個小動作卻弄醒了她.
他隻得收回手來,幹咳了兩聲,有些尷尬.
蘇妙語不說話,隻是拽著身上披著的他的披風,抬頭望著他.緊閉的嘴唇,描繪出倔強好看的弧線.她在等,等他的解釋.
可是,他會解釋嗎?月光如洗,照耀著他.可蘇妙語卻覺著像是他自己在發光一般,風度翩翩有如神祗.
東方昊也看著她,兩人就這樣默默無聲地對視著.忽然,東方昊幽幽地歎了口氣,在蘇妙語身邊坐了下來.
“想知道什麼,你問吧.”若是別的女子,可能會不敢,或者不願意去揭開這樣的謎底.但是蘇妙語?憑她的性子,這件事情不弄明白便不會罷休.東方昊了解,她和一般的女子有太多不同.況且,這件事她遲早會知道,與其讓別人告訴她,不如讓他親自來解釋.
“你愛我嗎?”蘇妙語突然想知道答案.她一直以為自己不計較,雖然他一直對她很好很體貼,可是他從未說過愛.他愛她嗎?蘇妙語這才發現,自己其實很在意.
愛不愛?東方昊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他想到她可能問這個院子,這個畫像中的女孩兒,問關於這裏的一切一切.
她果真是不同的.
“不嗎?”見東方昊一臉沉靜卻閉口不言,蘇妙語的眼神也變得有些遊離.她的思想還是太現代了,古代的男子,尤其是東方昊這樣養尊處優的男子,天下任何女子對他們來說怕都是唾手可得的,他又怎麼會懂得愛懂得珍惜呢?終歸是她太癡傻.
“我看過你安穩地睡著的樣子,看過你彈琴的樣子,看過你奮不顧身的樣子,看過你烹茶的樣子以後,我願意同你一世相守.”他終於鄭重開口,這怕是他能表達出來的全部了.
蘇妙語看見,此刻東方昊的眼裏全是她.這是說愛她的意思嗎?是的,這就是!蘇妙語的眼睛彎成甜美的弧度,眉間仿佛開出一朵妖嬈婉麗的花.笑著撲進了東方昊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