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從車窗中探出個頭來,不顧形象地喊道:“笨淩斐,你就不會騎匹快馬趕來嗎?快點啦,要出發了!”

淩斐一愣,摸摸自己的腦袋,唉,是啊,怎麼沒想到騎馬過來,又快又輕鬆!今日是怎麼了?一早就睡得天昏地暗,起床一看莊裏空空的,才知道爹娘他們全都出發了,沒良心的家夥,走的時候一個都沒記得叫上自己……

“傻杏兒,你叫那麼大聲,大家都知道你不是個淑女啦!哈哈!”一想到自己即將海闊天空地遊玩京城,他樂極了,壓根忘記了一旁有個隨時提醒他“尊敬姐姐”的“姐夫”。

封天煬聞言,沉著臉,指指身邊的黑色駿馬,他一早就知道淩震天已答應讓斐兒同行,所以連馬都已經準備好了,誰知道這家夥竟然現在才來,大庭廣眾之下不給姐姐麵子,這個帳他幫杏兒記下了。

“嘿嘿!謝謝姐夫!”淩斐一個利落的翻身,躍上馬背,他露出自信的笑容,又是那個不可一世的淩少爺了,“噓,好馬兒,出發啦!”。

淩震天抬眼望望自命瀟灑的兒子,心裏歎了一聲,兒子這性子到底像誰去了?他囑道:“此次進京別惹事,記得自己昨夜所說的話!”

那張前一秒還笑得燦爛的俊臉聞言立刻垮了下來,向他又敬又怕的爹爹一抱拳:“爹,孩兒哪敢忘記!唉——!”這口氣歎得好長啊!

“出——發!”

隊伍徐徐往北而行。。

幾匹駿馬並立而行,淩斐一路上跟朱宣談笑風生,這兩個都是愛笑之人。再看旁邊那位黑色衣服的男人,一張冷著的俊挺麵容跟他們一起簡直是明顯的對比,他的眼睛不時瞟向後麵那輛大紅的馬車,這場景讓他回想起成親的那日,他是高頭大馬騎在前,新娘子喜慶的大紅花轎在後……一路上他的新娘子不知道要求停了多少次轎子,據說是會暈轎……他猶記得兩人第一次兩眼相望,那對無暇又黑白分明的水眸,如幽靜的一潭湖水,讓他心底產生了一種讓他極力想要忽略的隱隱悸動,他選擇的是為了娘的委屈而報複她……往事曆曆在目,短短數月來杏兒的喜怒哀樂,一顰一笑如此深刻地烙在了心底,沒想過今天,他會忘卻了報複,他隻想好好地愛護她一輩子……封天煬逐漸體會到了男女之間發自肺腑的情愛滋味,那種看著她微笑的甜蜜,想著她焦灼的思念,為著她漫天的妒火……

慢慢地封天煬側過頭,對著轎子,他微微揚起嘴角,這抹笑容融化了他臉上的剛毅與冷漠,如春風般展開在臉上。杏兒掀開窗簾正好隱隱地看到這一幕,心不明所以地突然加快跳動,原來他笑起來這麼動人啊——隻是他為了什麼而笑?那抹笑容一定是為了他的心上人吧?是自己嗎?可是他好象從來沒有對自己展露過如此溫柔的一麵……婉兒嗎?不可能!她和婉兒之間早已沒有秘密,她也清楚了封天煬與婉兒隻是知音,最多隻是兄妹之情罷了!難道是……那個姓商的女人?

杏兒眼前浮現起商盈盈當日那得意嘲笑的嘴臉,小拳頭慢慢攥起,哼……

“杏兒,怎麼了?“婉兒發現她神色突然變得怪怪的,好象跟誰生氣一樣,她也掀起車窗的一角簾布往外一看,正好對上朱宣回過頭來看似不經意的笑臉,她咻地放下簾子,低下頭羞紅了臉,心內卻在拚命責問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他是個王爺啊,那麼高高在上……他對誰都是笑容滿麵,怎麼自己要為他的一個笑容而如此胡思亂想呢!唉,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思緒湧上心頭,也忘記了剛剛要詢問杏兒的事。

小綠看看自家小姐,又看看婉兒小姐,不明白她們到底自窗外看到了什麼,才有如此神情?一時整個車廂裏靜俏俏的,隱約聽到外麵幾個男人爽朗的談笑聲而已……

封天煬看似平靜,內心卻如波濤洶湧。他想到了昨夜————

大家商議好明天動身起程進京,便各自回房休息了。封天煬在前兩日便將堡中事業交代了下去,做了安排,所以將在淩水山莊過夜,方便次日與杏兒共同出發。

封天煬正要轉身回自己的客房休息,一個渾厚的聲音的叫住了他,“賢婿請留步!我們可否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