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淩鼎年
不知是不是我的眼光變得越來越挑剔，在眾多的來稿中，想要挑出幾篇能真正打動我，讓我從內心喊聲好的小小說，實在不多。但當我讀到山東薛兆平的這一組小小說（2001年第2期《小小說月刊》“本刊薦評”欄目，《棗樹兄棗樹弟》、《婆媳之間》、《夏天夜裏的狼》）時，我讀出了味，以我的審美觀，我喜歡這樣的小小說，這是完全不同於熟手玩技巧的作品，也不屬於為寫作而寫作的作品，為發表而寫作的流水線上出來的批量產品。好就好在這是原汁原味的鄉土文學作品，沒有切身的生活感受，沒有細心的觀察，是很難寫得如此到位的。
據我知道，作者薛兆平很年輕，他在讀中專時就給我寄過稿子，我也給他推薦過、發表過。沒有想到他踏上工作崗位後，其小小說寫得越發老道了。《棗樹兄棗樹弟》，寫出了朋友之間那種真誠的兄弟般情懷。民間有“朋友妻不可欺”之說，陳三拐子這人物難得。柳琴嫂又也屬有情有義，不過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有情有義。結尾那散文筆法很美，有象征意義。《婆媳之間》有點中國式黑色幽默味道，婆與媳之間的罵來罵去，可以說是她們每日裏的常課，沒了這些，或許生活就淡了許多。更有意思的是罵歸罵，照樣相安無事，甚至相互幫忙，有滋有味地過著日子，還有值得一提的是蘭大奎夾在中間不幫和尚不幫尼姑，樂哈哈地習以為常，聽之任之，這態度也堪可玩味。這些，就組成了鄉土風俗圖景，不塗脂，不抹粉，不摻假，不拔高生活。《夏天夜裏的狼》雖說不屬於主旋律作品，但誰又能否認，這是真正的生活。讀這樣的作品，仿佛觸摸到一種粗俗但堅實的質感，仿佛瞧見了莊稼地裏鍘收上來的帶泥帶露的果實。光棍田二叔這樣的人物仿佛在哪裏見過似的。讀這樣的作品，比那些胡編亂造、離離奇奇的故事更能引起讀者會心一笑，或者引發某種聯想。讀後，自言自語說一聲：“這才是生活！”有了這樣的效果，作者、編者、讀者都不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