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俯下來,一手撐在腦邊,盯著她看。
冉蜜被他盯得有些窘迫,猜著他是不是覺得自己又開口要東西?
“冉冉,你猜我現在最想什麼?”他揚揚眉,慢吞吞地問她。
“什麼?”她不解地看著他。
“我想嚐沒嚐過的地方啊。”
“不行不行,我吃了春卷我沒有刷牙。”
“嗬……嚇你的,笨蛋……我還把把你這小嘴給撐壞了!”
“你那又不是個棒槌,你也太自信了吧。”冉蜜哭笑不得,腦子又是一抽,說了句讓她後悔不已的話。
“來來,這就是個春卷,我們嚐嚐春卷。”
“冉兔子的膽子沒幾兩,還總挑事,看我不整死你。”
第二日清晨。
“啊……你放了什麼在我杯子裏嗎,我給喝了!”
“什麼什麼?我吐掉了,是什麼?”
黎逸川的臉黑了又黑,抬指就戳她的腦門。
“冉蜜,你刷牙也不會,你能幹好什麼?”
“那是什麼?”她扭頭大聲問他。
“毒藥,假牙,蟑螂……”
黎逸川很惱火,打死他也不會承認買了個戒指,被她吐馬桶裏去了!打死也不!
“神神叨叨。”冉蜜把杯子一丟,洗洗,換衣上班去了。
黎先生心情呢,很惡劣!突然又想滅了對麵的破公司!
沈司晨父親的追悼會最終取消了,冉蜜也聽到了一些風聲,隻感覺人生短暫無耐,更是覺得人走茶涼這話太薄涼無情了。他在世的時候,不管怎麼樣,還是幫了一些人的,結果這些人全都沒有出現,全都急著撇清自己。
幾家歡喜幾家愁這話,也太現實殘酷。
冉蜜和黎逸川踏進了甜蜜期,那邊沈家卻如同墜進地獄。吳珊珊在一邊感歎,小聲說:
“聽說資金都周轉不過來,想退掉廣告費,那個張總硬是扣著不給退。”
冉蜜擰擰眉,那廣告還是為了她才投放的,拖到現在也沒看到投入多少,不退不是公平嗎?按照道理,她也實在應該去看看沈司晨才對,不管黎逸川和沈家有什麼恩怨,她和沈司晨之間沒有,沈司晨之前也幫她諸多回,她不能學著別人那樣冷眼旁觀,冷麵無情。
“哎,人心冷漠啊。”
吳珊珊又搖搖頭,幹活去了,像她這種一病回到赤貧的人來說,也隻有搖頭歎息的份。
冉蜜摸摸包,她新進了帳,如果沈司晨實在需要……她倒可以借給他。受人之恩,當湧泉相報,這一點冉蜜會一直尊崇下去。
“叮叮……”
她的手機響了,她看屏幕,是個陌生的號碼。
“請問是冉蜜嗎?你認不認沈司晨先生?”
那邊傳來細柔的聲音。
“是啊。”
“你來接一下他吧,他從昨晚就醉在這裏,都兩天兩夜了,勸也勸不走呢,我們是海蘭酒吧,怕他出事,可他也沒怎麼樣,打救護車他就發脾氣,剛又醉倒了,念你的名字,我就從他的手機裏翻出你的號碼來了。”
冉蜜掛了手機,匆匆收了東西就走。
“珊珊姐,我去一下。”
“哦,甜蜜一點。”
吳珊珊頭也不抬,直接揮揮手,還以為她去找黎逸川。
冉蜜也沒解釋,接個人不用太多時間。
駕車到海蘭酒吧,有個服務生正在門口等她。
“又醉了。”
他推開了包間的門,一股濃烈的酒味兒撲麵而來,冉蜜掩了掩鼻子,打開了燈。
沈司晨倒在沙發上,篷頭塌麵的,胡茬兒鑽了滿下巴,頹廢得不像樣子。
“沈司晨,我是冉蜜,我送你回去。”
冉蜜推沈司晨的肩膀,連推好幾下,他都沒反應。
“沈司晨,你醉了,我讓人把你抬我車上去,你別亂動啊。”
冉蜜趕緊招呼服務生們過來,幾個男生大步過來,抬起沈司晨就要出去。
“放開我。”沈司晨突然一聲低吼,手臂一揮,人又跌回沙發上,他掙紮著去摸酒瓶子,仰頭就灌。
“都是什麼嘴臉?”他灌了一口,又笑了起來,吭哧著,伸手抹臉。
冉蜜了解這種心境,什麼嘴臉?薄涼無情的嘴臉!你錦榮繁華時,不知道多少人圍著你轉,可一旦你出了事,這些人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生怕惹上一身臊。
“沈司晨,我是冉蜜,你別喝了,我送你回去。”
“冉蜜?冉蜜才瞧不上我這樣的人!以前瞧不上,現在更瞧不上。”
他又一揮手,喝多的人,掌揚不了力度,把冉蜜給甩開了,跌坐在沙發上,彈了幾下才坐穩。
“你別喝了,你要喝倒下了,你媽怎麼辦啊?”冉蜜跳起來,又來奪他的酒瓶子。
“不怎麼辦。”沈司晨又揉了揉臉,語氣非常冷漠,轉過頭來看冉蜜,布滿血絲的眼睛裏是巨大的悲慟,無奈,還有失落。
“冉蜜怎麼會看上我這樣的人?我自己都看不上我這樣的人!”
他啞啞地說了一句,伸手摸冉蜜的臉。
“你說,我這輩子還有什麼希望?”
“當然有啊,你還有媽媽要孝順,你還有你的公司,資金周轉的事,總有辦法的。”
冉蜜小聲勸他,又讓服務生拿果汁過來給他解酒。
“你還真像冉蜜!”
他苦笑了一聲,又用力地晁了晃腦袋,低聲說:
“她不會來的,她喜歡黎逸川,那男人心機狠得狠,人也狠得狠,她哪裏是對手,總有一天會吃虧,我心痛都沒辦法。”
冉蜜有些尷尬,沉默了會兒,見他還是醉意厲害,便讓人扶他出去,送他回家算了。
可沈司晨才站起來,人就直直地往前摔去,眾人一陣陣地驚叫,趕緊打救護車過來。冉蜜跟著去了醫院,這人幾天幾夜沒睡,又一次性喝了太多的酒,胃出血還是次要的,關鍵是精神上崩潰,讓他整個人都處於迷糊狀態。
一個男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這麼差嗎?
冉蜜坐在病床邊,用棉簽給他擦嘴巴。她給沈家去了電話,鄭意茹也住院,沒人接聽,他的手機在剛剛的混亂中,也不知道是丟了,還是被人拿了。她一時間找不到人可以照顧沈司晨,更不想沈司晨醒來的時候,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又感覺到被全世界給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