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蜜,你臉色不好。”
吳珊珊放了一杯奶茶到她麵前,俯下身來,盯著她的臉看。
“是嗎?還好啦。”
冉蜜笑笑,摸了摸自己的臉。她這些事,從來不想在外人麵前說,除了那次懇求林利平接納她當徒弟之外,都在心裏忍著。畢竟是不好的事,說出去,隻會丟臉而已。
“注意身體,你看你臉色這麼白,是不是沒吃早餐,我看你每天中午吃一大把藥,是些什麼藥啊?”吳珊珊忍不住追問她。
“營養品,沒事的。”冉蜜趕緊說。
吳珊珊狐疑地看了她一會兒,輕聲說:“身重要,你別勉強自己,你這臉色,簡直就像……中午別出去吃快餐了,我帶了雞湯,等下分你一半。”
“不用了呢。”冉蜜知道她在調理身,備孕,怎麼好意思吃她的雞湯。
“好了,你是老林的徒弟,叫我師母,我還占便宜了,好好幹,指著你發財呢。”吳珊珊笑了笑,開著玩笑,轉身走了出去。
冉蜜頭暈,喝了奶茶,趴在桌上休息。
有人輕敲門,她沒抬起頭來,隻小聲說:“珊姐,我趴一會兒啊,你先去吃飯好了。”
聲音停了,過了一會兒,一隻手落在她的肩上,輕輕地拍了拍。
她抬起頭,睜著模糊的眼睛,隻見秦方站在麵前。
“啊,你來幹什麼?”她嚇了一跳。
“這是黎總讓我給你的。”秦方笑笑,把一份文件推到她的眼前。
冉蜜看著上麵那行字,愕然地看了一眼秦方,然後翻到後麵,上麵赫然簽了黎逸川的名字。
“真的?”她緊抓著紙,猛地站了起來。
“真的。”秦方點頭,又說:“請你把黎總的卡、車和別墅的鑰匙交出來,遊戲結束,這些東西都要收回來。”
冉蜜趕緊拿給他,又說:“我還要回去收一下東西。”
“不用了,你的東西已經拿來了。”秦方還是微笑,指了指他腳邊。
冉蜜低頭看,不過是一個小包而已,她知道裏麵會有什麼,是她自己買的那些衣服,他買的那些,一定全都沒有裝在裏麵。
黎逸川這人的脾氣很怪,他開始和結束一樣來得迅猛,讓人措不及防,並且幹脆利落又不留情麵。
她不遵守協議,所以協議中贈給她的東西一應收回。
那麼,那些債務呢?她猶豫了一下,把自己存著十七萬的卡拿出來給秦方。
“上次找他要了二十萬,打牌贏了七萬,這裏隻有十七萬了,我會籌錢給他。”
秦方楞了一下,那個一本正經,這個更一本正經啊!他沒接卡,出去打了個電話,回來告訴冉蜜。
“黎總說,那是小費,他替你還的那些債,就當你這段時間陪他的報酬。”
“不要了,你拿去,密碼是我的手機號前六位。”冉蜜飛快地把卡塞給他。
秦方看了她一眼,收好了鑰匙和卡,轉身離開。
冉蜜慢慢坐下來,盯著那隻旅行包百感交集,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去慶祝,慶祝黎逸川突然就這樣放過她了。
可是,為什麼不慶祝呢?
她一拍桌子,站起來,原地跳了好幾下,又連轉了好幾個圈,撲到玻璃窗上,額頭抵住玻璃,手掩住嘴,把快飛出來的尖叫聲堵回去。
她總算熬過了這段時間!
再也不用聽黎逸川說那些能讓她想撞死的話了啊!
再也不用被黎逸川折來翻去,弄得她哭都哭不出來了啊!
她仰頭去看對麵的大樓,冰藍色的玻璃窗被陽光猛照著,刺目的折射向四麵八方,也晃到了她的眼睛,她揉了揉還是酸澀的眼睛,轉身去給林可韻打電話。
“可韻,出來吃飯吧。”
“不好,陪我去醫院吧。”林可韻的聲音很落暮,很沙啞。
“怎麼了?著涼了嗎?”冉蜜坐下來,手指在協議最後一頁,他的名字上輕輕戳著。
“不是……早上用試紙試了下,我可能懷孕了。”林可韻快哭出來了。
冉蜜又站了起來,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孩子父親不肯承認,這孩子就不可能來這世界,林可韻就得去遭一次罪。
“我來接你。”
冉蜜匆匆收好東西,向吳珊珊打了聲招呼,跑了出去。
陪林可韻坐在檢查室外,她的臉色很差,就像新粉的白牆,沒有一絲顏色光澤,眼睛紅腫像小桃,一眨,眼淚就湧了出來。
冉蜜一向認為林可韻是個強勢的女人,她什麼都靠自己,讀書時就開始打工賺錢,然後考空姐,全都憑自己努力,生活把她磨礫得讓她棱角分明,又似一朵鬱金香,昂然怒放。
可這一回的愛情讓林可韻敗慘了,她全身心投入,認為找到了王子,沒想到是個吃光了就跑的爛王子。
她捏著化驗單,一言不發,沉默了足有半個小時。不時有病人從兩個人身邊站起,又有新的病人坐下來。唯獨她們兩個,一直沒挪過窩。
冉蜜不懂得怎麼安慰她,隻能這樣陪她坐著。獲得自由的欣喜,抵不過好朋友受到如此創傷的悲傷,全都散得一幹二淨。
女人在這事上,太容易受傷害了。可男人享樂之後,卻又輕飄飄地扔下兩字,拜拜,隨即瀟灑離開。
“冉蜜,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要臉?”她突然抹了一把臉,轉頭看她。
冉蜜搖搖頭,小聲說:“不過,已經一個多月了,你得早點做決定,剛剛那個醫生說,月份再大一點去做,會很辛苦。”
“怎麼決定,去打掉?”林可韻手撫在小腹上,滿眼悲哀。
冉蜜和林可韻這麼幾年的朋友了,頭一回看她如此沮喪頹廢。冉蜜不知道說什麼,許多年輕男女都有了婚前生活,可稍不小心,女方就容易中招,遍體鱗傷,連同情都收獲不到一個,還要忍受旁邊人的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