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舒服,明天好不好……”
可冉蜜從第一晚起,就怕慘了這件事。
冉蜜的背緊靠在門上,一言不發地頂著,這生病的女人,突然有了種莫大的勇氣,若他再敢戲弄她,她就要和他同歸於盡!
“開門。”他的聲音裏蘊了薄怒。
“不開。”她啞著嗓子回他。
“冉蜜,你不打開,我要拆門了。”他又用力拍了一下。
“你拆吧,連我一起拆嘍。”
冉蜜吸了吸鼻子,又用力一抹,鼻涕正在往下滴,討厭的黎逸川,真想糊他臉上去!
外麵沒聲音了。
冉蜜轉過頭來,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這時候雨停了,悄無聲息的,像進入了無人之境。
她忐忑了一會兒,想著,莫不是開車走了?可怎麼沒聽到開車的聲音?
她想打開門看,可又怕像恐怖片裏演的一樣,黎逸川突然變了惡魔火焰,從外麵襲卷進來,把她卷成一團灰。
不知道靜了多久,她慢慢走回了沙發上,趴上去,像小狗兒一樣縮緊。
明天還要上班,若不退燒,她就得請,那些人又要嘲笑她晚上去繁忙了!她強迫自己睡覺,睡吧,冉蜜,睡著了就不痛了!
廚房裏的門響了幾聲,冉蜜扭過頭去看。
黎逸川大大方方從廚房走出來了,她忘了,繞過遊泳池可以從後門進來。
“去醫院。”
他在沙發前站定,彎腰抱她。
“不去。”
冉蜜看著他,鼻子下又癢癢的,鼻涕又流出來了,她想也不想,伸手就抹了,一巴掌糊到他的臉上。
五根纖細的手指,從他的眉心一直往下,直到他的唇上……
有點兒靜,
又有點兒古怪的氣氛。
黎逸川呼了口氣,拉起了她的袖子就往臉上擦,那鐵青的臉色讓冉蜜清醒過來,她把他的狼尾巴給踩了!
她往沙發後麵縮著,一臉恐懼地看著他。
“冉蜜……”
他往前俯來,手指慢慢伸近,在冉蜜眼中,簡直像五爪惡魔!
“你別這樣……我不舒服……”
冉蜜往後仰下去,眼看著他的臉就近了,頓時小臉漲得更紅。
“不舒服你還橫!你到底有多大本事?不就是隻會在我麵前橫嗎?鎖門,你再鎖給我看看!以為沈司晨會給你出錢了,腰挺直了是不是?怎麼,還想嫁進沈家去?你也不……”
黎逸川冷冷譏笑幾句,卷了她的長發往她臉上用力一甩。
他後麵的話不說完,冉蜜也知道是什麼意思,沈家人不可能要別人玩過的……
她抿緊唇角,執拗地縮成一團,盯著自己的腳尖發呆。
亂糟糟的長發堆在她的肩上,影子在沙發邊蜷成一團,像拚命躲藏的小獸。
“你在我的床上,就給我躺好,別裝什麼純潔,你要真純潔,就不會出現在那種地方,說什麼能當稱職太太的話,你想想明白,這天下,沒有哪個正經女人會去那裏的。今天你沒跟我,也跟了別人,結果都一樣,所以收起你這委屈的樣子。”
他直起了腰,冷冷刺她一眼,上樓去了。
冉蜜抹了一把鼻子,瞪著沙發靠背光滑的真皮紋路,嘴唇咬得快破掉了。
冉蜜,你這個蠢豬,他說的又有錯嗎?你當時不已經認了命,不管對方是什麼人了嗎?你清高個屁,你就是個虛偽到家的……婊!
當兩個字鑽進她腦海裏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安靜下來了。
她用世界上最難聽的話罵了自己,審視自己的所做所為。這世界上,沒人能輕視自己,能輕視自己的,隻有你本人。你躺到了他床上,還要假裝委屈,你想博取誰的同情呢?他會同情你嗎?
冉蜜,你真的很可笑!他外麵有幾個女人關你屁事!你憑什麼、又有什麼資格不高興?
樓上又響起了腳步聲,她側了側耳朵,仰頭看樓上。
他站在欄杆處低頭俯視她,冷冷地說:“上樓來換衣服,醫生要到了。”
冉蜜沒再抗拒,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樓。
從他身邊過去時,他說:“要想和我橫,拿出點本事來,再這樣在我麵前委委屈屈的,就讓沈司晨把錢拿來,你和他一起滾遠一點。”
冉蜜轉頭看了他一眼,平靜得就好像這不是她在挨罵,而是另一個人站在這裏,接受現實的審判。
人的心要硬起來,其實也容易,拿了厚厚的砂紙,在上麵不停地打磨,就生出了厚厚的繭,把真實和脆弱包進去了,或者一定得到破繭成蝶的那天,心才會露出原本的鮮紅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