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霧繚繞,草長鶯飛,彩蝶繾綣,流螢在芙蓉花間婉轉飛舞。淙淙溪流千回百轉,奇花仙草臨水而生,往生湖畔,一白袍青年懸浮在萬丈瀑布之間,渾身散發著月色般柔和的光芒。
海族公主碧淚與天宮仙姬絳珠打到結界外時,青蘅和弼解上前將二位仙子擋開了。
“帝君在此閉關,二位仙子休要叨擾!”弼解板著臉道。
碧淚橫了絳珠一眼,柔柔弱弱的說:“自五萬年前與巴蛇精大戰後,奴家上天入地的尋找,半年前終於探得帝君零星消息尋到此地,絳珠仙姬不過尾隨奴家而來,憑甚與奴家一同麵見帝君?凡人亦雲先來後到,仙姬連這個道理也不懂麼?”
“哼!”絳珠仙姬撫臂冷笑,媚眼如絲,道:“凡人亦雲,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憑你這副尊容也入得了帝君的眼?可笑!”
“你!”碧淚氣得嬌軀發抖,容顏素來是碧淚的心頭痛,她母親生她時,正遇上帝君與巴蛇精在東海瀛洲惡戰,碧淚的臉被仙氣灼傷,自小被人嘲笑,聽聞絳珠之言,手裏的幻雪劍凝了寒霜,疾飛上去眼見是要與仙姬玉石俱焚,青蘅慌忙甩出乾坤鏡,打得幻雪劍脫手而出斜飛出去。
半山的石壁上有一個狐狸洞,洞中的小狐狸將將睡醒,見此盛況連忙將毯子搬出來,又摘了幾顆果子放在一旁,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趴下了,狐爪捏著一顆李子,咬一口,酸得五官都皺到了一起,睜開眼時便看到青蘅甩出了乾坤鏡,又見著幻雪劍朝自己飛來,嚇得一躍半仗,借著崖壁上的李子樹一跳,竟然被它闖入了結界中。
它在空中翻了好幾十圈,噗的一聲落到了合歡樹上,合歡花開得正好,香氣馥鬱,狐狸被熏得打了好幾個噴嚏,捏著鼻子咕噥了一句,合歡樹便有些不快,葳蕤的枝葉撲簌簌一陣顫抖,小狐狸本就頭暈眼花那裏還站得住,‘咚!’一聲摔到地上痛得‘唉喲!’一聲。小狐狸齜牙咧嘴的爬起來,一身雪白的毛炸開了,圓乎乎的瞪著合歡樹,氣呼呼的罵道:“咱們同為妖精,難道不該互幫互助?你摔我下來是何道理!”說罷抬起小短腿踢了樹幹一腳,仍不解氣,飛身而起咬下一截花枝示威般朝合歡樹瞟了一眼,轉身一溜煙跑了。
潺潺溪流引自天山,水霧蒸騰,池中蓮花半開半合,園中奇石林立,青苔石板路彎彎曲曲,再加上白夜閑來無聊在園中布了陣法,小狐狸兜兜轉轉半日已然迷了路,正巧拐角處有一株海棠,心想著站得高看得遠,或許找得到出路,便牟足了勁往海棠上一蹬,竄上去就與半躺在石壁上閱覽經書的白夜打了個照麵,白夜將手裏的經書稍稍往下,微眯著眼睛看著這隻圓滾滾的白狐。白狐維持著不上不下的姿勢愣了半晌,狐爪一鬆便圓滾滾的滾進了蓮花池,驚得池中數十尾錦鯉劈裏啪啦一通亂跳,白夜不由悶笑出聲。
“哎喲媽呀!”
小狐狸撲騰著浮出水麵,狐爪抹了把臉,一聳一聳的遊出蓮花池,風一激,打了個刁鑽的噴嚏,它縮成一團,想施個法將身上的毛弄幹,無奈這裏被白夜的結界控製著,它一點兒法術也使不出來,隻能杵在風中無辜的看著白夜。
“嗚嗚嗚——”狐爪在草地上刨了刨,小眼神益發可憐。
“過來。”白夜沉聲道。
“阿嚏!阿嚏!”小狐狸揩一揩鼻涕,在草地上抹了,頂著亂糟糟的毛挪到白夜跟前,瑟瑟發抖的仰視著他,嘴裏卻叫囂道:“今兒小爺、點背!但這點困難於我不算什麼!”
白夜抿著嘴唇手指一動,施法將它身上弄幹,問:“好些了?”
“唔唔唔!”小狐狸舒服的眯上眼,粉嫩的舌頭舔了舔狐爪,依舊蹬著海棠竄上石壁,“有勞神仙出手相助!”說話時一雙漆黑的狐狸眼滴溜溜的打量著白夜,見他枕著手臂,外袍懶散的係著,敞著衣襟,雖是一副清雋書生的模樣,卻是放浪形骸的做派,便將此人與戲台子上的公子哥列為一類,揚了揚狐狸臉,斜睨著白夜道:“莫非,仙者便是這結界的主人?”
“不才,正是在下。”白夜道。
小狐狸齜牙一笑,爪子攀上白夜的肩膀,十分討巧的說:“難怪,我見仙者仙氣非凡,定是個熱心腸的好人!此結界十分厲害,想來方才也是仙者開恩放我進來,否則我恐怕已頭破血流一命嗚呼了,此大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呃,我是說,我洞中釀了不少李子酒,我並非自吹自擂,我能活到現在全憑著釀酒的本事!我初到此地時遇到灰熊精與我搶地盤,我雙手奉上兩壇子酒,後來我就與灰熊精拜了天地,不是,拜了把子,認他作大哥,從此對我十分照拂!”
“李子酒酸了些。”白夜道,“抱幾壇花蜜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