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廳後,那男孩子坐在一邊,不再開口,隻時不時用一種驚疑的目光打量我。
我哪有心思理睬他?眼看斐力的笑容越來越黯淡,我心裏隻巴望著他們趕快走人。這些孩子們與他過去的事業和榮耀相關聯著,他們在這裏,即使什麼也不說,也會使他深刻地體會到失明的痛苦。他們年輕,生機勃勃,擁有未來無限,而他,卻很可能再也沒有他事業的將來。過去曾贏得的越多,他現在想起來就會越痛。
窗外的天色不再明亮,已經到了黃昏時候。就在我的忍耐力快要到極限的時候,那些孩子們終於流露出要走的意思來,我才微微鬆了口氣。
他們站起來,說說笑笑要道別,突然有個女孩子活潑地問:“菲力克賽先生,我聽說您有滿滿一間屋子的獎杯,我們好不容易來一次,可不可以開開眼界?”
其他人聽了也都興奮起來,紛紛附和。
菲力一怔,沒有說話,我看見他握著椅子把手的手指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了。
看,這世界上總有些事情會逼得你有殺人的衝動。
我走過去,正想找個借口趕了他們走,卻聽見斐力說:“好。”
我瞪著他,氣恨交加,他居然還在微笑。這蠢人,就是因為你一直這樣笑,他們才會以為你真的不介意,你知不知道?
他對我說:“紫鳶,麻煩你扶我去書房。”
我扶著他,身後跟著一群雀躍的孩子們,走進書房去。
他們走進書房就開始不停驚歎。
一個說:“……這個獎!天啊,菲力克賽先生,您什麼時候就拿到這個了?”
又一個說:“啊,這個獎項,我知道這個……”
斐力站在一邊,回答他們的問題。他的臉色暗沉,笑容終於變得勉強,嘴角微微抽搐——那是在咬牙的原因。
他們看見斐力身後的那座水晶雕刻的形如一隻豎立的眼睛的獎杯,幾乎尖叫起來:“唉呀!這就是傳說中的攝影人最高榮譽的金眼睛獎杯麼?”
小女生的聲音滿是仰慕:“天啊,楊會長,給我們講講你拿到它的情況吧!”
斐力微微張唇,笑容在麵孔上搖搖欲墜。
我忍無可忍:“抱歉,楊先生要做例行檢查了。”
斐力微微一愣,他今天根本就沒有什麼例行檢查。
幾個小女生對我露出笑臉:“拜托,姐姐,就等一下嘛!”
我再控製不住脾氣,走過去“忽”地將門拉開:“走!趕快都給我走!”
看我翻臉如翻書,他們一時間都有些不知所措,我再向門外一指,幾乎是在吼:“走!”
斐力說:“紫鳶,別這樣……”
我的脾氣已經決堤,竟然又衝著他嚷:“你閉嘴!”